第 101 章(1 / 2)
主考官之位终于成功被夺回, 苏清甫顺利走马上任。三皇子那派却是显而易见地安分了不少。没有大多数人所预料的疯狂报复, 而是就此寂静下来,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朝政之事仍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苏清甫不愧是翰林掌院, 一上手,就将恩科的诸项准备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
进展看似很顺利,然而沈惊鹤的心情却不如外表看上去那般轻松。
“沈卓旻方失了一城, 满朝文武前丢了个大脸,定不肯白白受此辱。若我没有想错,等到恩科结束后,他们必定会开始比之前还要疯狂的进攻。”
话一吩咐下去,手下人做事顿时更加谨慎。无论是明线还是暗线, 皆做好了承受冲击的准备。
果然不出所料, 恩科一结束,为新科进士举办的琼林宴也宴罢之后,之前朝堂上还虚虚挂着的平静面纱就被彻底扯下, 不留情面。徐氏一脉主动出击,敌意尽显, 铆足了力气咬住六皇子派系的错处不撒手。如饿绿了眼睛的狼群,不达目的不罢休。
徐家门客拥趸遍布朝野,如古树根系,错综连环。面对他们的全力攻讦, 纵然是连沈惊鹤也无法全身而退, 整日忙得脚不沾地, 疲惫不已。
之前在风波中保住的几个明面上的官也未曾幸免, 接二连三被罗织罪名摘了帽子。沈卓旻私底下也加派了巡查的人手,暗线那头的压力不由骤然增大。徐家宛若张开了巨口的凶猛野兽,誓要用自己的咆哮怒吼彰显多年的根基与手段,一举摧毁撕碎敌手。
所幸主考官之位带来的好处确实丰厚至极。苏清甫成为这届学子的座师之后,亲自精挑细选了不少人才安插各处,大大缓解了明面上人力的不足。再加上清流一脉在阮淩运作下逐渐的移心,徐家凶狠的攻势才没有一口气将他们吞噬殆尽,而是盘踞上风牵制僵持。
“这段时间朝堂上三皇子的针锋相对,我们已经处处退让了。我说,也差不多到火候了吧?”沈卓轩面上也是遮掩不住的疲倦之色,揉了揉眉心,“再这样下去,恐怕还在观望的那一批朝臣真要投向他们的怀抱了。”
沈惊鹤刚处理完几桩麻烦事,现在手下又片刻不停地写着传书,没来得及立刻回话。
其实,若说要真的和徐家正面对上,沈惊鹤手底下的力量绝对不止如今看上去这般脆弱。他上一世就是踩着阴谋诡计生生踏出一条血路,翻手为云覆为雨,这一世玩弄起权术来,自然也是轻车熟路。这几年来他表面上韬光养晦,可暗中筹谋却一刻未停。倘若真要硬碰硬,亦有一合之力。
只是,最后的结果难免两败俱伤。就算侥幸得胜,也一定要付出比现在惨痛十倍的代价。
而他一向喜欢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沈惊鹤写完最后一笔,墨痕划出长长,搁下狼毫,抬起头。
“宫里那头怎么说。”
“都安排好了。”沈卓轩一直耐心地等候着他,“就等你一声令下。”
沈惊鹤模模糊糊轻笑一声,抬眼看着如洗蓝空上彤彤白日。
这片光明正大的日影,照见了人间世上多少吊诡奇谲的阴险谋算,照见了多少潜藏于暗处不可告人的野心。日光之下,一年年,一世世,并无新事。
“那就,开始吧。”
梁延进来的时候,恰好和匆匆离去的沈卓轩擦肩而过,两人皆知晓事态紧急,只来得及点头权作招呼。
“回来了?”
沈惊鹤抱膝缩在靠椅里,只有对着眼前这个人,他才能把心里所有的迷茫、烦躁、疲惫不再压抑,无所顾虑地展示出来。
“嗯。”梁延简单应了一声,解了外袍走过来,一手在他眼下淡淡的一层青色拂过。
“你昨晚又一宿没睡?”
梁延皱起眉,不掩饰自己的心疼和不满。
沈惊鹤浅浅打了个哈欠,“还说我呢……你不也是一晚上没回来?”
梁延的兵权还在皇帝那里扣着,可他回京之后却一点也不比沈惊鹤清闲。沈惊鹤名下的产业、暗线联络的处所,还有重要心腹的住宅,这些时日没少遭到不明身份之人的骚扰破坏。梁延已将大部分扮做侍卫的亲兵散下去保护,然而若有什么突发事件,还是少不得他亲自跑一趟。
昨天深夜便是一处暗线碰头的客栈突遭一伙蒙面人袭击,梁延接到消息就飞速赶过去相助。拼杀,追踪,重新选址,连夜搬迁,等到所有事情在无声无息中忙完,天也已经大亮了。
沈惊鹤忽然倾身过去拥住梁延,脑袋贴在可靠的宽广胸怀中,耳边跃动着一下下有力的心跳声。
那双常年握剑生了茧的大手立刻自然地环上,顺着后背一路滑行到肩脊,两臂交错,将怀中清减不少的人紧紧抱住,如同紧紧圈住世上最为珍贵的珍宝。
“梁延……”沈惊鹤感受着面前人始终如一的温柔,感受着他和自己同频的呼吸声,心中突然有些难受,“我好爱好爱你,可是却只能看你每天因为我冒着生命危险到处奔波。你是北境劈雪斫冰的将军,你的剑应该为保家卫国而挥,而不是为了党争阴私……是我把你拖进了这个不见天日的漩涡中。”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梁延握住他肩膀的手臂一紧,威胁地隐隐展露了几分怒气。
沈惊鹤闷闷埋头。
梁延无奈地喟叹一声,松开双手,一路摸索到沈惊鹤的颊侧,轻轻捧着他的脸抬起,让二人的视线正对。
沈惊鹤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是他,从少年初见时便一直陪伴守护在自己身边。也是他,在很多年后的现在,依然用宽厚的脊背扛下前路风霜,深情眼底依旧只盛满自己的模样。
下一秒,眼前一晃。
嘴唇毫无预兆地靠近,带着熟悉的温热吐息,轻轻噙住自己的。男人垂下眼,吻得很仔细,也吻得很专注。脸微微向一边倾侧,错开高挺的鼻骨,鼻尖随着探索的动作似有若无在脸颊轻点挪蹭。
湿润的舌尖一寸一寸舔舐过唇面的甜美,抵在牙关,有力而不失温柔地撬开。熟悉的气息闯入,抚弄过上颚,流连过齿根,最终勾着另一条舌灵活地纠缠。涎水来不及吞咽,从唇齿交缠间牵着银丝摇摇欲坠,又被擦过唇角的舌头卷着送回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