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1 / 2)
我想了一想:“那遇见我们这次呢?”
“也是如平常一般,自己接了甚么信,便离了车子去了。我们找了小姐数天却一无所踪,正惶急时,突然小姐自己回来,然后令我们来接你们,口里说着答应了人,要带你们去帝都赶下一轮的宫中选猫。”
说到这里,我心头一动:“那如今我们是走到哪儿了?”
“如今自宁州过端州至懿州,路上已是走了一半,离帝都不过十几天的路程了。若不是当初山阳关闭关,平白绕了不少的路,还能再快几天。不过这些州府路径,我们小姐是早走过了,多少熟稔些,加之这马车所用不是凡马,速度比平常马车快了好多,纵然绕了点路也没有什么。”
宝瓶扳着指头,侃侃而道。
我心下便奇了,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照人类的规矩,正是待字闺中、承欢于父母膝下的年纪,偏偏却在帝国各处游荡,做着旁人都不清楚的事,时而还有生命危险。
怪不得白仙月虽性子娇嗔任性,但行事却并不娇柔。若是寻常富家小姐,只怕独身一人便吓得哭了,更别提荒山老林里被人追杀。我记得她中了九尾一掌后也依旧从容,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和人争斗受伤对于她这个富家小姐来说已是寻常事。
不过她既然是世宦人家的小小姐,想必做的绝不会是江洋大盗的行当,无所图,更犯不上。那究竟是为何,以她的出身,竟会有这样的经历,养成这般一个性格?
我是愈发好奇了,但几经探问仍是问不出白仙月究竟是为何在竹国各处盘桓,想来宝瓶是确实不知。
好在我也不过是一时兴趣,并不想真正问出个结果,转头便该忘了。算算时间,两个妹妹也快回来了,我看看手里空空的朱彩盘子,和宝瓶相视一笑。
点心吃完,妹妹回来,这次闲聊便该适时而止,化作天边浮云。
宝瓶站起身来,笑着对我道:“待我收了这个盘子,再去蒸一屉糕出来,免得你两个妹妹说你吃独食。”
我看着宝瓶的背影,突然想起白仙月脖颈上的伤,很想问问那是怎么回事。那可是足以致人死命的伤,横在仙月白皙的颈上,就像温玉带着瑕疵,这般重的伤,只怕在受伤时是不小的一场变故罢?
我正要开口发问,马车的帘子却被一掀,黄衣、青衣笑嘻嘻地进了来,口里说着街上的吃食。青衣买了新鲜烙出来的面果子,裹在油纸里递给我,我连忙拆开了赞好吃。
这样一闹,我便不好再问宝瓶关于白仙月那道伤的事了,毕竟小姑娘爱美,日日都用白绸貂裘遮着,黄衣青衣又从没见过那道伤,我当她们的面问出来多不好。
好在我心里不存事,和妹子们闹了一会儿也就忘了。但白仙月却是怎么等也不回来。
青衣白日出去了一趟,已是累了,吃了今日的丸药便寻了处软和毯子伏下;黄衣用爪子推来推去,把玩着多色绒球,我则向宝瓶要了碗刚出炉的新鲜香片茶。我们三个百无聊赖,黄衣突然一笑:“觉不觉得这会儿的样子有些熟悉?”
我还未反应过来,青衣也已是笑了:“倒像是我们在那山村客栈里等九尾哥哥回来的那一晚。”
她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是了。
那一晚也如此,如何也不见人回来,然后便是白仙月来找我们。好像每次这样的等待都会有变故呢。
到了该睡的时间,小小姐依旧不回来,宝瓶便照旧安排我们睡了。吃多了甜食的我倒头就睡,分外香甜,半点儿都不担心——这次可轮不到我拿主意呵,我自然百无禁忌。
但甜食吃多了毕竟也撑肚子,我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凭记忆闭着眼睛要蹭到盥洗室去方便。不知为何,我虽半昏睡着,听觉却颇灵敏,隐约间,车厢外淅淅沥沥雨珠儿的响声穿进我的耳朵。车身有极细微的颠簸,雨声中,我恍惚听到了车的轮轴儿转。
这车已然开了,是不等仙月了吗?
有点奇怪呢。
实在太困了,雨夜又有些微凉,我心心念念是温软舒服的被窝,只想着赶快方便完就钻回去。因此这一点疑心在我心头一闪而逝,很快被卷入困意之中不见了。
方便过,悄声走出盥洗室,我沿着帷帐一侧缓缓走着。
走出这几日来,和仙月宝瓶逐渐混熟,我便也抓住机会和她们撒撒娇,央求她们将我平日睡觉的地方自帷帐内的床边藤筐换到了帷帐外。墙边一立高脚柜下面的空隙能容我钻进,我已看中了好久,便央宝瓶搬了些绸面被卧,将其中布置成了一个小窝,隐蔽又舒服。
我自柜脚露出的被卧小洞钻进去。窝里尚有余热,我心里欢喜得很,正伏下要睡,突然发觉窝里挤得很。探出手去,我抓到了一手毛茸茸的东西,一条尾巴、两条尾巴、三条尾巴,不对……九尾?
空气中的确弥漫着熟悉的气味,是九尾。
我喜出望外,满脑困意顿时消散无踪,刚要开口喊哥哥,九尾却捂住了我的嘴,在我耳畔轻轻“嘘”了一声。我呜呜了半天也挣不脱他的爪子,只得委委屈屈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