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踪问迹符（2 / 2）

到了他外公住的单元，旻琼三步并两步的冲上四楼，掏出钥匙打开锈迹斑驳的防盗门。

“外公？”旻琼啪的一声拍亮客厅的吊灯。

“在道房。”走廊深处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旻琼大步走进去，孟流萤立马跟上，红孩儿站在防盗门外，看着门梁上贴的符箓进不去。

“外公。”旻琼走进道房，看着正在作法的老人，轻声喊道。

自从他外公把衣钵传给他妈后就不再作法了，平日里也顶多只是在道房里钻研钻研失传的符箓。

“去，点一支高香，滴一滴血进去。”旻琼外公旻春摆好道坛，伏在上面准备作符。

“是。”旻琼依言去做，也没问为何。

旻琼抽出一支高香点上，插进香炉里，当缕缕青烟往上飘时，马上咬破手指，将血滴进去，不料血滴进去的瞬间，高香滋滋作响几声后便直接熄了。

而旻春也一笔画歪，符纸作废，他抓起废了的符纸揉成一坨直接扔出去，正好打在站在外面的孟流萤脚上。

旻春看也不看一眼，重新抽出一张符纸，说道：“再来。”

旻琼又点燃一支高香，滴血，依然熄灭，而他每灭一支香，旻春就扔出一坨废纸，如此反复六七次，旻春的脸色已是煞白，显然是强弩之末了。

“外公？”旻琼有些绝望的看着自己已经破了八个指头的双手，想起刚才红孩儿的话，皱起眉有些不赞同的想要制止旻春的行为。

“继续。”旻春仍旧头也不抬抽出新符纸，点了朱砂准备下笔。

孟流萤走进来拿出一支香递给他，安抚道：“放松。”

旻春飞速抬头瞥了孟流萤一眼又垂下。

接过香，呼出一口气，旻琼凝神的点燃，在旻春下笔的同时滴上血，香头滋滋作响却不复之前立马熄灭。

两人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看着那袅袅青烟在腾空的一刹那掉头钻进旻春的朱砂笔内，指引着那双苍老遒劲的枯指挥毫作符。

一笔落完，高香熄灭。

旻春跌坐在身后的木椅上，双眼闭了闭又睁开。

他指着刚完成的符箓说道：“这是寻踪问迹符，用口诀催动，一路默念你妈和你哥的生辰八字，它会带你找到他们。”

“我妈和我哥---？”旻琼艰难的问出。

“活着！”

“呼。”直到现在旻琼和孟流萤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外公你---”看着旻春原本煞白枯老的的脸庞瞬间红润生动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有力强劲几分，旻琼的眼泪猛地掉出来，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

老爷子刚才为了作符，应该是把自己抽空了。

旻春望着虚空，这一生所经历的种种犹如走马观花的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时怒时笑，时而严肃时而温情。

旻春指着旻琼道：“你这个娃儿不像我旻家子孙，我旻家娃儿哪有怕鬼祟的！没出息！”

这是在斥责他年幼时被鬼压床的事。

“外公，以后不得了。”旻琼哽咽的保证道。

旻春又斥责孟流萤道：“你小子也不像我旻家的徒弟，荒废功课，又怕鬼祟，还带二娃到处迁翻儿！”

“外公，我以后也不得了。”孟流萤心里堵得慌，说不出什么滋味。

旻春摇摇头不再说话。

把寻踪问迹符递给旻琼，又从抽屉里抽出一本符箓大全递给孟流萤。

见他俩人收好东西后，旻春又盯着虚空的走马灯看了良久后，终是止不住一声哀叹。

“旻瑶啊旻瑶---”旻春神情悲哀，眼底也似乎湿润，摇着头又念了句“老婆子”后就撒手走了。

看到这一幕，旻琼和孟流萤双双悲怆的喊了一声外公后就齐齐跪下，把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一刻钟内都未曾抬起。

像他们这种开了眼的人，为了避免不敬，长辈在眼前离世后一刻钟内是不能直视的，这时候地狱无常鬼要来勾魂。

旻琼低着头，任由泪水打湿眼眶。

上周他还悠哉的做着春梦裸睡在瞎子的床上，他妈还去学校给他开家长会接受几个科任老师的控诉，他哥也还追着收拾孟流萤责备他成日带着自己非烦，他外公也一如既往的不爱跟他这个不成器的小孙子说话。

“外公，我外婆哪儿去了？”

“享福去了呗。”

“旻琼，你外公哪儿去了？”

“享福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