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城（2 / 2）
自己名义上都已经在北域关了快三百年了，三百年销声匿迹，怎么还有人惦记着他啊？
何夙轻咳一声，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们要抓的那个鬼，如今进了一座城，而那座城，就是霁华将军飞升之前让人建的。”
何夙思量片刻，心说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时间久远，若非有人主动提起，他都要忘了自己曾经做过。
奉白继续道：“将军之前在那城里住过一段日子，这次做任务，必然会在那里留宿几天，或多或少会与住在那里的东西交流，万一不小心知道了将军飞升前的情况，被他知道了，那不就完蛋了？！”
这点何夙还是知道的，飞升来的神仙，是很不情愿其他仙知道自己飞升前的情况的，不过他自己觉得无所谓，知道就知道，陈年往事罢了，而且，他记得他好像没住过，命人建城，说完就走，去都没去。
“以他的脾性，不把不小心打听到他的仙教训得说不出话，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何夙：“……”我真没这么想过。
“喂，何夙。”奉白突然道。
“怎么？”
“你没发现吗？我说的是‘东西’，而不是人，你就不奇怪吗？”
何夙心说当然不奇怪，我下令建的，就算具体细节忘了，大体我还是知道的，因为里面住的是妖嘛。
但何夙谨遵天命，知道不能露馅，于是十分浮夸地装成了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对啊，我刚刚还想问来着，为什么啊？”
“因为那是一座妖城。”奉白微仰起头，将折扇轻摇几下，一副仿佛自己知道了天大的秘密而别人不知道的样子。
何夙：“……”
二人又是坐驴车又是徒步走，在山里绕了整整一天，待到月上梢头，才看见人烟。两人见天色已晚，便准备在客栈借宿一宿。
奉白进了屋，径直躺在榻上，作躺尸状。何夙拿出卷轴，仔细看了起来。
“回去我一定得和帝君说说，让他改一改，每次从南天门下来都是一处荒山野岭，走半天才能从山里绕出来，在人界还不能用法力，累死了。”
何夙置若罔闻，看卷轴看得出神，看了一会儿，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其实这个任务乍一看没什么麻烦，但往深处想，又不是容易事。
事情是这样，几年前，人界的南边出现了一个可以给人换命的算命先生，人称“半仙”，据说这位“半仙”法力无边，可以逆天改命，你觉得自己命不好，就可以去找他换命。虽然听着玄乎，但还真成功了几例。
什么拾荒汉一夜之间成为江南首富，光棍睡了一觉发现自己有了三妻四妾，常年榜上无名的书生醒来发现自己成了辅政大臣……
不知道这天花乱坠的一席话究竟是谁先传的，反正传到人们的耳中，已然令他们热血翻涌。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纷纷前去换命，一时之间，“半仙”名声大噪，前去换命之人宛如过江之卿，势头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人们去了才知道，换命不要钱，但是有前提的，这个前提，是愿意“死”七天。
说白了，就是让自己以任意方法先死掉，死整整七天后，再度醒来，自己便会过上自己想要人生。
这个前提一摆出来，逼退了一些瞎凑热闹的吃瓜群众，毕竟谁都不愿意没事干死一死。那些觉得自己过得还凑合的，都默默退出了，而剩下的，就是真心觉得自己命苦的人，哪怕要经历一死，也要坚持改命。
后来，人界出现了许多离奇死亡事件，没有任何线索，不像人为，官府无奈，请来几个道士，几个道士轮番调查一番，最终确认，这些人的死，与“半仙”换命有关。
其实这位“半仙”不是老天派来送温暖的，而是不动声取人性命的的鬼。
他用的是极其阴邪的法术。
是以命换命。
何夙看完一遍，又返回去重看一遍，一字不敢落，生怕错过什么。
正看着，听见奉白在一旁一惊一乍道：“何夙何夙，快过来看！”
何夙放下卷轴，走到窗边，顺着奉白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灯火一点点从远处的十里长街蔓延而来，一盏接一盏地亮起，霎时间，楼下灯火通明，映得周围街市如同白昼。
奉白一激动，差点从窗口掉下去，幸好何夙及时抓住了他探出的上半身，硬生生把人给拉了回来。
“咱们下去看看吧！”奉白说完，也没等何夙回应，便拉着何夙往下走。
街市果然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市井中，有高悬幌子招除顾客的夜铺，有手提肩挑的小贩，有戴着面具挑着夜灯的行人，有拿着烟火嬉戏而过的孩童……
奉白比何夙激动多了，抓着他的袖子满大街跑，看看这儿摸摸那儿，最后硬要买个面人，何夙没意见，站在一旁乖乖等着。
他边等边闭目养神，顺便理一理思路，结果想着想着，发现好像不太对。
“看！”奉白买完面人来找何夙，把手中的面人在何夙眼前晃了晃，“怎么样，好看吗？”
何夙看了两眼，道：“还行。”说罢，张嘴就要咬上去。
“等等！这个不能吃！”奉白赶紧把面人撤开，生怕面人的脑袋被何夙一口给咬掉。
何夙显然不太开心了：“不能吃你买它干什么？”
奉白一时语塞，不想理他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可疑？”
奉白不敢再把面人拿手里，收进袖子后，道：“嗯？这里？我觉得挺好的啊，哪里可疑？”
“你好好回忆一下，我们来时，这条街在么？”
奉白闻言一愣，他前后一望，又思量须臾，然后看着何夙道：“听你这么一说吧，好像原来确实没有……”
“看来我们进妖精窝了。”何夙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