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1 / 2)
原本祸和华缜以为冥王殿已经空无一人了,却不想先前的议会散后,孟婆并未离开,而是独坐等祸回来自投罗网。
“老婆子还以为殿下不会再回来,我都已经打算封宫撤匾谋权篡位了!”
“拜见孟姐姐,姐姐懿安。”祸朝她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华缜也跟在他身后,作着兴许是这辈子最标准的揖,并跟着说:“孟大人懿安。”
“安个屁!”孟婆在祸面前从来都忍不住粗话,“殿下不告而别,总不是为了让满朝官员陪着我个老婆子话家常吧?”孟婆此刻的一身红衣,不复亲切,反倒像是愤怒之火溢了出来,裹住孟婆,将她衬成一只食人的凶兽,正打算将祸生吞活剥了。她身后的飘带也摆动得愈发激烈凌乱,更加显示出孟婆的恼怒。
华缜虽然见惯了孟婆发火的样子,还是免不了一阵心悸。听着一阵冷嘲热讽,祸却脸不红,心不跳。他谦卑自责、态度诚恳地道歉说:“愚弟不成气候,叫孟姐姐失望至此,真是惭愧。请姐姐责罚。”
“少来这一套。”孟婆看见他一副破罐破摔的态度就来气,“呵,您哪会惭愧啊!您要是惭愧,就不会当众出逃!您要是惭愧,就不会把我老婆子的话当作耳旁风,一次又一次!”
孟婆的来历虽然成谜,但是她在冥界的地位却是毋庸置疑的。毕竟冥王也要惧她三分,华缜那样浪荡的登徒子,见了孟婆也像一个小鸡仔一样。她既是祸的严师,也是冥界的二把手——若是祸有事外出,冥界大小事宜都由孟婆代理。人们对孟婆的了解似乎只有“孟婆汤”,可这孟婆汤也并非是她所创,只是由她引进冥界罢了。孟婆汤的来历也和孟婆一样,不可考。
“孟姐姐先消消气,横竖还是身子最要紧。”祸迅速摆上自己预备好的歉疚和讨好,亲自为孟婆布置茶水。
“你以为一盏茶便可将老婆子打发了是吗!”孟婆并没有接下茶盏,“就算你打发得了我,天帝也这么好打发?那混蛋有哪一刻不盼着你的错处,你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脸递到他掌边送给他打不可?若是天帝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殿下以为你冥王的位置能安坐到几时?”
祸毕恭毕敬地站在孟婆身边,好像她才是地府的掌权人,“孟姐姐教训的是,愚弟这次的处理确实是欠妥当,不如姐姐思虑周全。”
虽然祸这么说了,孟婆却并没有消气。她太明白祸的优劣,这人永远只有场面话说得漂亮。孟婆不依不饶道:“天帝在此处安插了多少的眼线殿下可曾数过?在他们面前,你不小心谨慎也就罢了,像今天这样根本就是荒唐!”
“姐姐别动怒……”祸也成了一只小鸡仔,“愚弟也是因为心系阿言,这才……”
“少拿言儿做掩护!”一听到祸提到妄言,孟婆火气便又往上窜了三丈,“你这分明不是在护她,是在害她!当初我带着言儿来冥界,是希望你能护她康乐,可你呢,玩心不变,死性不改!若是因为你,我的言儿再受到什么伤害,你能担责吗!她的魂魄还可以受得了几下打!”
话说到这,三人都沉默了。
祸的脑袋又低下去了一些,“愚弟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孟婆气就气他这一点,说了他也不是不听,态度更是一等一的好,可行动上却如同冻干的咸鱼。当面坚决服从,背后坚决不改。
“你明知道天帝一直盼着你的把柄,还不长脑子!难道他真会不顾天庭的颜面、不顾你的颜面、不顾他自己的颜面,去,去罚你吗?他还不是会找言儿做那个替罪羊!万一,万一他又找我言儿的麻烦……他又不是没做过!”往事一件件一桩桩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过去,孟婆几乎快要哭出来。
“孟姐姐消气,我自会照顾好阿言,绝不重蹈覆辙。”祸这句话总算听出了点真心,“地府不像天庭,在这里愚弟还说得上话。只要愚弟还喘气,定当拼尽全力护好阿言。”
“你若再伤害我的言儿半分,我把你的骨头剔下来喂狗!”孟婆骂完这句才觉得心下畅快许多,打算回她的孟婆庄了。临行前她还补充一句:“那些人的嘴该怎么堵,殿下自己掂量。”
亲自送孟婆离开后,祸回到自己的地盘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了。
“华缜,去把晏礼喊来。”祸施法抚平银豺毛上那个屁股印,又坐了上去。
“不必费事儿,属下已经来了。”晏礼从殿门外进来,向祸作揖后,转头对华缜道:“子葭姑娘在轩崖宫等你过去呢。抱了只小谛听让你刻名字。”
华缜对于美人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晏礼好歹形式还走了一遍,他连作揖都懒得,飞快地便跑开了。
祸大抵平时也没什么机会,逮着空总算能骂别人一句:“见色忘友”。
晏礼在心里想:“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没有明说出口,瞥了下嘴以示不屑,很快把话题拉回正轨:“不知殿下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祸将那些个奏折状纸全数交给晏礼,说:“今年相思节夏钰还是得回去的。不过这之后他也没什么用处了,你自己找个由头,顺道把兄长的眼线一并清了。”
“夏钰不用留了?”
“不用。该他转达的,他已经转达够了。再让这人待下去,就该成祸患了。”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想到夏钰那张脸就不是很舒服。“你记得手脚干净些,别让兄长寻到错处。”
“属下明白。”晏礼收好那些个物证,又取出一封信,呈递给祸。“殿下,这是刚从天庭发来的请柬,请殿下过目。”
信上描了几支没神没韵的粉桃,还有无筋无骨的五个大字“贤弟祸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