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1)(1 / 2)
铃铃铃……
急促的闹铃将人从梦中抽出,柳芝奇探出修长纤细的手臂,“啪!”一声将闹钟拍落在地,铃声戛然而止。
就在柳芝奇重新入梦之际,一阵沉闷的敲门声毫不客气的响起。
“阿奇,快起来吧,要迟到了哦!”
说话的人是柳芝奇的妈妈,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人,但是柳芝奇并不喜欢她。
柳芝奇缩进被子里,扭动挣扎,无视门外女人的等候。一阵凉风不合时宜吹进被窝里,柳芝奇挣扎着爬起来,胡乱抓过床头的衣服,夺门而出。
门被摔得巨响,柳芝奇至始至终没有正眼看一眼惊慌失措的女人,径直走向浴室。
女人整理情绪,挂着勉强的笑容紧随其后,轻声道:“阿奇,早饭好了,吃了再走吧。”
柳芝奇狠狠啐一口泡沫,无感道:“不吃。”
这样的早晨显然时常上演,女人也不再做声,闷闷的坐回餐桌旁,低着头啃面包。
柳芝奇并不觉丝毫愧疚,穿上外套抓起书包就离开了家,连女人放在桌上的零用钱都不屑于去拿。
走出街角,柳芝奇去银行取了点钱,就朝学校走去。
一路上,柳芝奇将手里的钞票攥得生紧。这钱是死去的爸爸每年给自己的压岁钱,因为家里以前是开公司的,压岁钱自然不少,柳芝奇又是一个乖巧孩子,所有的压岁钱都乖乖的存了起来。如今,这笔钱仿佛成了柳芝奇与爸爸维系的纽带。
卡里的钱越来越少,柳芝奇心里的低落也日渐增加。
学校离得不远,走过几条街就到了。
柳芝奇自从爸爸去世后,就不喜欢上学,但是比起家里,学校的空气似乎更好。柳芝奇倒也乐意来这里待着,哪怕天天都是在睡觉。
就在跨入校门之际,一只同样瘦弱的手臂搭上柳芝奇的肩膀,热乎乎的包子晃荡在柳芝奇面前。
柳芝奇一把夺过包子,边啃边道:“放开老子!”
林幕将手臂收紧,死死捆着柳芝奇的脖子,嫌恶道:“我说,你吃着我的包子还这态度和我说话,有没有良心?”
见柳芝奇没有反应,林幕无趣道:“得了得了,不和你计较,快上课了,快走吧。”
林幕是柳芝奇自小到大的玩伴,也是柳芝奇唯一的朋友。
柳芝奇刚啃完包子,上课铃声就响了。
抹掉嘴上的油,柳芝奇无聊的转动手中的笔。
“又是这种无聊透顶的白痴课程!”柳芝奇心里抱怨。
讲课的老师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头,个头矮小,挺着啤酒肚讲的唾沫横飞,柳芝奇仿佛能从他那黑黄的齿缝中看到倾泻而出的洪水。
盯着这样的嘴巴看实在是恶心的很,柳芝奇收回目光,呆望着窗外枝头上的小鸟。
“真好啊!”柳芝奇轻声嘟囔。
看着小鸟扑腾的翅膀,柳芝奇很是羡慕。看到小鸟衔着小虫给幼鸟喂食,柳芝奇更是羡慕,同时心里渐生一阵酸苦。
柳芝奇记得,在自己五岁时,一次和爸爸妈妈出去自驾游时出了车祸,就是在那场车祸中,柳芝奇亲眼目睹了爸爸的离世。当时他看着满身是血的爸爸,只有懵懂,不知道那是死亡,还以为那是爸爸和自己玩游戏,玩睡觉的游戏。直到爸爸被盖上白布抬走,柳芝奇才感到害怕,在警察叔叔的怀里哭的昏天黑地。那之后,家里突然来了很多穿着黑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白色花朵的人,神情肃穆,妈妈红着眼睛与那些人交谈,柳芝奇无助的躲在爸爸的棺木旁,缩着身子,盯着人群看,小小的双手死死抓住棺木,害怕爸爸再被人抬走。那时的他,还坚信着爸爸会醒来,会和以往一样呼唤自己疼爱自己。
但是,不知道这是死亡的人也只有年幼的他,无论柳芝奇怎么挣扎哭闹,爸爸还是被送去了火葬场,之后变成一个小木盒,埋在地下。
竖起的石碑远远高于柳芝奇,柳芝奇看着石碑上陌生的黑色字体,只认得“柳衡”二字。那是爸爸的名字。
柳芝奇指着这两个字抬头哽咽着问一旁的妈妈:“妈妈,这是爸爸吗?”
妈妈没有说话。
从爸爸死后,柳芝奇能感觉到,妈妈对自己的冷淡。好像柳芝奇活下来反倒是个意外。
爸爸的葬礼一办完,妈妈就火急火燎的带着柳芝奇搬到了现在的小镇。
柳芝奇不懂为什么爸爸死了就要离开原来的大宅子,也不懂妈妈为什么会急着要把爸爸的房子卖掉。但是柳芝奇似懂非懂的听到,房子没能卖出去,因为房子的所有权不在妈妈那里。柳芝奇只记得,当时妈妈狠狠地瞪着自己,年幼的自己害怕那样的妈妈,只能缩在沙发里。当晚,妈妈就带着自己离开了爸爸家,至于去哪里,当时的柳芝奇不敢问,因为妈妈看起来是那么的生气。柳芝奇不认识当时的妈妈,记忆里,妈妈总是温柔的笑着。
来到新家,柳芝奇独自睡在房间里。这里没有了爸爸坚实的臂膀,没有爸爸的体温。柳芝奇捂紧被子,可还是冷的。
更可怕的是,新家里,多了一个每天晚上都会出现的人。
柳芝奇每晚都会被妈妈锁在房间里,而妈妈的房间里,会传来可怕的声音,当时的柳芝奇还太小,不懂那是男女交合的声音,只知道妈妈似乎叫得很惨。
很多个夜里,外面雷声大做,大雨滂沱,缩在角落里的柳芝奇哭的头脑发昏,可无论哭得再大声,都会被黑暗吞噬,有时还会被那个男人狠狠打一顿。
知道柳芝奇怕黑,男人却故意的将灯打坏,冷漠的妈妈也毫不关心,反而会投来嫌弃的眼神。
过着时饱时饿的生活,导致柳芝奇从小就十分瘦弱,虽然个子随了爸爸长的高,可是却有着很不相称的体重,秀气的面孔瘦的棱角鲜明,面色总是惨白,看不到丁点儿血色。好在薄薄的双唇总是红润的,不至于像个死人。
不好的回忆将柳芝奇的大脑神经冲的疼痛。
柳芝奇捏捏额头,埋进臂弯里眯着。
啪!
一个粉笔头正中柳芝奇的头顶,柳芝奇抬起头,朝粉笔袭来的方向狠狠瞪去。
老头被瞪得心里发毛,阴着脸问到:“怎么,我的课很无聊吗?”
柳芝奇心里好笑,打趣道:“无聊透顶,简直是安眠药!”
老头被气的青筋暴起,方欲说教一通,突然记起柳芝奇就是广大师生口中的不良学生,耻笑道:“我说是谁敢在我的课上睡觉呢!原来是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小子!不想听,就给我滚出去!”
柳芝奇开心极了,拿起书包就朝门口走去。
“这鬼地方,让我待着我还不乐意呢!”柳芝奇一边吐槽一边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下走出了教室。
老头没想到柳芝奇还真的敢滚,可顾及多年教师生涯,不能毁了形象,只得将这笔账狠狠记在心里,等着下课去教导主任那里告上一状。
书包里其实一本书也没有,柳芝奇只不过乐意背着,背上空落落的也不舒服。
轻巧一跃,柳芝奇就翻出了墙,稳稳的落在墙根,朝常去的酒吧信步走去。
走进巷子里,装修低调的酒吧赫然入眼。
这间酒吧有些年头了,老板似乎很喜欢这种充满岁月的气息,总不翻新。生意不好不坏,但柳芝奇可不是来这里体会岁月气息这种充满文艺的东西,只是因为这里有一个自己熟悉的人,还有专为自己调的那一杯酒。
进了门,熟悉的招呼立即响起。
“哎哟,柳大爷!什么风把你吹来啦?”季风停下手中的活远远问道。
柳芝奇摆摆手,面无表情坐到吧台边上,书包一扔,接过季风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被季风看的发麻,柳芝奇放下酒杯,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是同性恋,不喜欢男人。”
季风无视柳芝奇的不耐烦,笑着说:“是是是,柳少爷说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再来两杯。”季风一如既往的赔笑将柳芝奇心里的烦闷扫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