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再后来,少年花环编的很好看,女孩儿却再不来了,他每月编一只花环,摆了一窗台,那墙上的道子,也攒了半墙。
听偶尔下山的人讲,女孩儿在山上养了一只大黄狗,不再孤单,大概也就不会再下山来了。
他不信,依旧每天摘着山莓,等她来吃,她说过山上没有的。
最后山莓烂了满筐,他终于在那年初冬等到了她。
她的武功变得更好了,学会了轻功,凌霄一跃,剑指山河,活像个仙人。她很聪明,舞剑飞刀,上天入地,好像没什么她学不会的。
那天下了那年的初雪,不是很大,只薄薄盖了一层,他问她那只大黄狗哪去了,她答道,死了。
死了,就回来找他了。
找她豢养的,另一只狗。
少年忍不住的去想他窗台的干掉的花环,墙上的划痕,烂掉的山莓,那样多的日月,让他忍不住的难受。
哭不出,喊不出的难受。
于是种种皆化为满腔的愤怒,充斥着男孩儿幼小的胸膛,他抬起手,猛扑过去,然后便只听“扑通”一声。
初冬的河水,带着些细小的冰碴子,冷的刺骨。
阿北从未想过,武艺高强,无所不能的久冀,不会凫水。
少年开始无措,慌乱,恐惧,他从未想过要害她的,他哭喊着卿卿,卿卿,他救她上来,却于事无补。
那天的水实在是太冷了,女孩自此大病三月,而他则被送往死阁。
从此只有影六,再无阿北。
他活该!
如今已然过了五更,远处的天上,逐渐漫出片片的霞色,黑暗正在逐步褪去,阿北仍旧跪在原地,眼底略有几分青色,略显疲态,没了往日的神采,却依旧痴痴望着。
望着榻上那人,久冀这一晚睡得并不算安稳,但好在攥了阿北手后,就没再哭闹,只是偶尔梦中呓语,四更过后,才逐渐安稳下来。
杀人不眨眼的浮生主,居然怕水,这若是传出去,大概会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桌上的檀香,燃了半宿,终于只剩一个尾巴,在冒出最后一缕余香后,身影一晃,消散了,他依旧跪在地上,膝下从坚硬冰冷,到酸痛肿胀,再到现在,其实已无甚知觉了。
久冀是在不久后醒来的,对于昨晚会梦魇这件事,她早有预感,毕竟自从去了那湖边,手便抖了一下午。
可她没能料到的,是自己会这样醒来,整个人全部裹在被子里,只露着一只胳膊,像是个炸露陷了的春卷。
更别提她手里,还握着……阿北的手,右手。
大梦初醒的混沌,让她懵了几秒,而后突然从榻上弹起,猛吸一口凉气,什么情况?
她握着阿北的伤手,阿北跪在地上,昨晚上明明不是他守夜啊,他怎么进来的,还跪在地上,对于眼前情景,久冀可谓是一头雾水。
只能挠着后脑勺,拼命的回忆着,昨晚上她都做什么了。
她与阿北吃饭,后来为了不让自己梦魇,喝了点酒,却明显没奏效,可她记得喝完她就把人赶出去了啊。
“你怎么在这儿?”久冀眉头微皱,摊开手掌,小心端详着被自个儿攥了半宿的手。
看上来,应是无碍。
草草打量一圈,帕子还好好系着,上面也并未见有血迹,只是还有些潮湿,虽然她并不想承认,但应当,是她的手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