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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祁少爷那边的新夫人上门来了。”红绡来通报,TX音音愣了片刻,没想到韩维贞才进门,就急着来找她这位堂姐叙旧来了。
“请她进来罢。”该来的总会来的,她们在韩家的时候有些过节,她这次嫁进太师府,两人总归是要碰面的,她倒是想看看,这四年来,她是否还是原来的韩维贞。
四年前,韩维贞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仗着自己家世出众,父亲又是王府的左长史,任性胡闹,不计后果,她母亲骆氏也是横行霸道,纵容无度,最后被音音抓到犯罪的把柄,只要稍加威吓,韩维贞就怕了。
可当四年后的韩维贞重新站在音音面前,便觉得一切都变了。
“四年多不见,堂姐别来无恙。”韩维贞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骨挺立,细长的凤眼独具风韵,她已做妇人打扮,玉簪螺髻,左右各插一对金步摇,双耳戴着金耳坠,一身织金红袄绿缎牡丹纹马面,俨然如一贵妇,仿佛别人不知道她父母为她准备的嫁妆是多么体面。
音音请她落座,笑道:“当日一别,确实许久未见,你如今已是出落得像个贵女了。”
韩维贞不与音音客套,似乎是有备而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没想到我会嫁进太师府吧?别以为你有老太太撑腰得以嫁进来,看上去是风光体面了,可终究配的是庶生子,哪像我,有王妃证婚,王爷赐婚,嫁的又是王府新贵!”
她趾高气昂的模样倒是一点没变。音音心底嗤笑,不动声色道:“说来我还没有恭贺你新婚之喜,妹妹能得此如意郎君,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可要好好珍惜。”
“这还要你来教我!我夫君待我好得很,我自然会好好珍惜,为周家开枝散叶,倒是堂姐你……”韩维贞说了一半,上下打量了音音,挖苦道:“你嫁进太师府也有四年之久了,怎么一无所出?真是大为不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这金门玉户,尤其看重子嗣繁衍,音音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府中上下早已议论纷纷,甚至在背后置喙她身有隐疾。最担心的莫过于老太太和韩氏,多次请了黄郎中来号脉,汤药也开了好几帖,却都被她偷偷倒了。
长此以往,周家族人必要出动,指责她无子将犯“七出”,届时,周显临不得不休妻。但是他们夫妻商议过,在他没有进士及第之前,不会留子。
音音对周显临早已推心置腹,即便她一无所出,他也不会休妻,他是一个狠厉的人,不受礼教约束,他都能为她放弃科考,又怎会为了世俗的礼法对她弃之不顾?因而无论是谁在她背后或是面前置喙,她都无动于衷。
“我生或不生,都是我夫妻二人的事,哪里轮得到维贞妹妹来这说三道四?”音音对上韩维贞得意的嘴脸,眼看着她笑容凝在嘴边,又推波助澜道:“妹妹还是想想自己,趁着年纪轻,早日为大伯开枝散叶,莫要像我一样,到时候被人背后嚼舌根了。”
见音音非但不为此羞愧,还以此为利剑刺向自己,韩维贞心颤不已,顿时露出了凶狠的目光,而在她动怒之前,音音先发制人,“妹妹当真被自己的喜事冲昏了头脑,想是忘了当年的一桩旧事,若是叫人发现了,岂可还在这里趾高气扬?”
韩维贞神情忽变,看似害怕,然而转瞬之间,又笑了,“你当真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了吗?韩绮罗,你别以为我还会怕你,如今我有王妃撑腰,谁也动不了我和我母亲!”
果然,她已被王妃收买,可惜她的性格过于张扬,才进门就急着来示威,还是太天真了。
骆氏的所作所为何须她来收拾,老天爷自会收拾。
“怎么?怕了?哼,你那些小聪明还上不了什么台面,想跟我斗?你还不够格呢!”韩维贞见音音低头不语,以为她怕了,更加猖狂。
“我以为妹妹是来找我叙旧的,原是来吵架的,如若是这样,我今日稍有不适,怕是无法奉陪。”音音伸手揉了揉额头,看似一副娇弱的模样。
“别再跟我来这一套!谁要跟你姐妹相相称,我韩维贞可不承认一个下贱女人生的小杂种!”
音音身形一顿,露出了狠厉的目光,韩维贞见过这种骇人的眼神,浑身一颤,不由后退了一步,却不甘示弱:“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娘不过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用狐媚的手段爬上了大伯父的床榻,大胆邀宠,为此还谋害祖母,心肠歹毒,连阎王都不收,活该成为孤魂野鬼!”
“红绡!”音音不曾理会她对她母亲出言不逊,沉住气,唤来了红绡。
“少夫人有何吩咐?”红绡从屋外进来。
音音沉声道:“我乏了,送客。”
红绡伸手请韩维贞出门,韩维贞见音音面色铁青,达到此行目的,得逞似的笑了笑,“既然弟妹乏了,我也不再叨扰。”说着,她头也不回地扬长离去。
音音慢悠悠走到门口,看着韩维贞离去的背影,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臂上,慢慢用力按紧,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意。
到了傍晚,周显临从书院回来,音音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着晚妆,想着心事,周显临进来得悄无声息,直到他的半个身影投射在铜镜里,音音才放下梳子,“回来怎么都不出个声?”
周显临捉住她的手,抽走她手中的玳瑁梳,一面为她梳理鬓边发丝,一面道:“夫人又在想什么心事?连我进门都未曾发觉,如此可会叫人有机可趁。”
音音不对他隐瞒,将今日午后韩维贞上门寻衅一事说了他听。
待她说完,周显临也放下了梳子,波澜不惊道:“夫人手臂上的疤痕可是她造成的?”
音音点点头,她当初只说是在韩家造成的,并未告诉他是何人所为,可他料事如神,尽数能猜到。
“我与她在韩家的时候有些过节,她一直怀恨在心,这不,才进门一日,就迫不及待找我来算陈年旧账。”
周显临摘下了她的玉葫芦耳坠放进妆奁盒中,又挑了一对蜂纹金耳环为她戴上,“我一直颇为欢喜夫人的这对耳环,却不见夫人戴过,是不喜欢蜜蜂吗?”
音音下意识摸了摸耳坠,道:“蜜蜂虽小,却会蜇人,儿时见人捅了马蜂窝,最后被活活蛰死,便怕了。”
周显临吃惊,倒不知道她还遇到过这种事,转瞬又问她,“这对耳环是夫人的陪嫁物吗?”
“当年主母也没有亏待我,自是备了一些首饰给我做陪嫁。”她不喜欢蜜蜂,就一直放在妆奁盒里,不曾戴过。
“既然夫人不喜欢戴,以后就别再戴了。”周显临又取下耳l*q环扔进了妆奁盒,揉了揉她的耳垂道:“不戴耳环,夫人也好看。”
音音低首一笑,道:“勿要哄我了,我有正经事与你讲。”
周显临挑眉道:“夫人想讲什么?”
音音正色道:“王妃出手了,若我没料错,她想借韩维贞与我的恩怨来对付我。”
周显临并不吃惊,好整以暇地笑道:“夫人打算如何应对?”
音音看向妆奁盒,意味深长道:“既然她想捅马蜂窝,便也如她所愿。”
周显临把手放在她的肩头,深深地笑了,他的夫人果然聪慧过人,对付一个韩维贞当真是绰绰有余的。
61、第61回 马车 ...
自韩维贞嫁入太师府, 成日里无所事事, 这人一旦闲了,便生疑心, 疑心重了, 便要打歪主意。她是铁了心要音音的日子不好过,终日上门寻衅挑事, 然而也没能闹多久。
太师府办完喜事, 便又要张罗两位少爷进京赶考八月会试的事宜。进京的物事均由布政司衙门提前安排,包括杯盘、衣帽、旗匾、盘程。由于江南离京城相距甚远,从京陵大运河走水路顺风顺水也要半月之久。如今开考在即,迫在眉睫, 老太太早已催促周显临与周祁上路。
周显临早已做好出发的准备, 只是临走之前, 他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去办,那便是带他的夫人音音一同上路。
“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是上京赶考, 不是闹着玩的,怎可带我一个妇道人家同行?”音音为周显临的想法感到震惊。
“若是夫人不愿随我同行, 这京城我便也不去了。”周显临状似任性,音音无语,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 谁也改变不了。
“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老太太和母亲那里也不好交待,当真愈发不成体统。”音音啐道。
“对此夫人大可放心,我自有妙招, 倒是夫人百般推阻,莫不是不想与我在一起?”周显临委屈巴巴道。
音音没好气道:“你又想与我置气?”
周显临立马堆上笑脸,抱紧她道:“是我不想与夫人分开,我若丢下夫人独自上京,定然会日思夜想,到时候茶饭不思,哪里还有精力专心应试?难道夫人忍心见我日渐憔悴,最后病倒在号板上,客死异乡吗?”
“好了好了,真是越说越离谱,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泼皮无赖,你想怎样便怎样罢,怕是天塌下来也撼动不了你一点点心。”音音终究败下阵来,任由他胡闹。
后来不知周显临用了什么方法竟说服了老太太和韩氏,答应让音音陪着他一同进京赶考。听说了这件事的韩维贞当真坐不住了,也争吵着要随周祁一同进京,周祁自然没有如她所愿。
“为何韩绮罗可以随小叔进京,我就不行?”才过了几天,韩维贞就在周祁面前暴露了本性,她为人嚣张跋扈,但凡丁点不满就大呼小叫,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气度。
周祁只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答应了这门婚事,他如今一见到韩维贞便感到头疼,“你能否别再闹了?二弟是二弟,我是我,我身为兄长,岂可随他那样胡闹!”
“胡闹?我看你是存心想不到我罢!”韩维贞虽跋扈,却还有点脑子,进门多日,他连碰都不碰她一下,而她为了自己的面子使出浑身解数在人前逞能。
“我无暇在此与你无理取闹。”周祁紧皱眉头,转身就要离开,韩维贞立时挡在他身前,昂起脸道:“周祁,你对我究竟有何不满?若你不满意这门亲事,当初又为何要答应娶我?你娶我过门又把我晾在一旁,又是为何?”
她原本听闻太师府的大少爷周祁病痛缠身多年,朝不保夕,也不屑嫁进太师府,是王妃说服她对周祁改观,原以为他病好了,看在他如今是三世子跟前的红人,前途无量的份上,才答应嫁给他。哪知成亲当日,他醉得不省人事,以至于两人无法洞房,害她白等了一天。而之后的几天,他总是借故宿在书房,故意冷落她,令她颜面尽失。
韩维贞从小要风得风,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她全然不顾那些长辈们教授给她的“妇人之道”,要在周祁面前讨回自己的公道。
周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心里的话都吞了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最终还是软下了心肠,拉起她的手道:“夫人没有哪里不好,是我还不够好,我原本身子弱,诸多事不如意,这几年也都靠药物撑着,我是怕……夫人不满意。”
见周祁说出了自己的难言之隐,韩维贞立时红了脸,原来他是因为那方面的不足而感到自卑吗?韩维贞半信半疑道:“既然你没有对我不满,又为何不让我随你进京?”
周祁将她揽进怀里,叹道:“你若随我进京,又有谁能在母亲跟前行孝?二弟他不计后果,任性胡闹,我总要顾全大局,为东院考虑,我也想与你日夜不分离,可大局面前,我不得不担当大任,还望夫人见谅。”
周祁说得头头是道,韩维贞到底是少不更事的女儿家,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她消了气,伏在他肩头娇滴滴地说道:“是我不懂事,思虑不周,那你今夜能不能……”后面的话她羞于表达,而一双手攀附在他的腰间,扯动着他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