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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懋不假思索道:“此事应你,长庚也该回来了,你若进了王府,他日后也好有个伴。”
“多谢王爷,小侄定当不负王爷厚望。”周祁拜谢道。
李懋专心看画,兄弟二人眼看目的达成便打算告辞,怎料李懋忽然出声:“对了,我听闻显临小侄为了奉孝弃考乡试,实在是可惜啊,不过念在你一片孝心,小王可以告诉你,明年开春圣上将开恩科,会试也将推迟到八月。”
新帝登基一年,加恩中外,特设恩科。这是周显临早就预料到的,所以就算弃考了今科乡试,也无所谓后果多么严重。
而在李懋面前,他仍表现惊喜并感恩李懋将此事提前透露于他,“多谢王爷告知小侄此事,小侄定当准备充分,迎考明年恩科!”
李懋点点头,不再多说,这次兄弟二人真的要告辞了,然而才动身,忽闻外间一个如黄莺般清丽的声音传来:“父王!快来陪我放纸鸢!”
54、第54回 郡主 ...
那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不知怎么, 李懋听到后,立即脸色大变, 匆匆收起手卷, 生怕自己的宝贝遭罪似的,嘴里还碎碎念:“小冤家来了, 这好画可不能让她给糟蹋了!”
“父王!……”待李懋把画收起, 一个黄袄翠裙的身影冲进了他们的视线,周显临只看了一眼,当即认出了眼前之人,她是李懋唯一的掌上明珠, 李基一母同胞的妹妹, 温宁郡主李媺华。
十五岁的温宁郡主尚是含苞待放的明华少女, 外表明媚可爱,殊不知她刁蛮任性, 仗着自己是广陵王独女行事嚣张跋扈,对自己的未来夫君喊打喊骂, 还将她父王最为珍视的文房墨宝视为粪土,任意撕毁。
郡主闯进书房,与周家兄弟二人撞了个正着, 着实愣了愣。周祁与温宁郡主有过一面之缘, 见到她后立即行了一礼,周显临这一世尚未见过她,只当是不相识, 但见周祁行礼,他也跟着行了一礼。
温宁方才在门口被施恩元百般阻拦,知道她父王书房有客,却依然任性闯入,原以为是那些脑满肥肠的老头子,没想到是玉树临风的公子哥,一时心花怒放,但碍于女儿家的面子,她故作矜持,只与他们微微颔首,道:“你们是我父王的臣僚吗?”她初见周祁的时候尚幼,故而没有印象,以为能出入她父王书房的唯有臣僚。
“这是太师府来的两位周家兄弟,论年纪,你还要称呼他们一声‘兄长’。”李懋现身介绍,周祁忙作揖道:“兄长不敢当,小侄兄弟二人乃庶民出身,岂敢高攀?”
“我当你们是贤侄,这声‘兄长’自然当得。”李懋笑道。
话已至此,周祁再推辞只会显得过分矫情,只好悻悻领受。
而温宁已有三位兄长,倒不愿再多认什么兄弟,见他们相貌堂堂,心里打起了另一番主意,她转了转眼珠,道:“父王今日得闲吗?若无暇,不如由两位周家公子陪我放纸鸢罢。”
一听小冤家有了新的陪玩对象,李懋立时心头一喜,道:“父王今日还有公务在身,你这两位兄长不常来,就让施恩元带着你们四处逛逛,也能陪你放个纸鸢。”
李懋放了话,兄弟二人一时无法推辞,只能唯命是从。
离开燕居殿,温宁走在前,周显临和周祁并排走在后,周显临面无表情,周祁温和笑着,施恩元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上温宁频频回头,问个不停,毫无避忌:“你们谁年长一些?”
周显临不回话,全让周祁作答:“回郡主,在下年长一些,年十九,我二弟年十八。”
“有功名在身吗?”温宁问。
周祁答道:“我二人皆为诸生,拜在范山长门下。”
温宁“哦”了一声,这倒不是她最为在意的,她最在意面子,王妃要为她选夫君却看重才德和家世,而她喜欢长得俊俏的公子哥,看得赏心悦目。
“为何都是你在答话,你怎么不出声?”温宁对周祁甚为满意,却对一旁闷不做声的周显临更加好奇。
“在下无话可说。”而周显临不留半分情面给温宁郡主。
温宁见他目中无人,当即怒了,“你大胆!本郡主问你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请郡主息怒,在兄长面前,在下不敢多加妄言。”周显临面不改色道。
“还真是兄友弟恭,好,那本郡主现在要你说,你说是不说?”温宁见周显临有几分胆色,也不像别人那样对她卑躬屈膝,愈发好奇起来。
“郡主有什么话就问罢,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显临道。
温宁扫了后面的施恩元一眼,打发他走,施恩元看准了郡主眼色,乖乖离开,待只剩他们三人,温宁便道:“今日无风,本郡主突然不想放纸鸢了,这样如何,你二人可懂打马球?”
周祁率先道:“在下不才,自小体弱,不曾习得骑术。”
温宁点点头,她对周祁的事略有耳闻,他原先是个病秧子,后来去了琼山才好转,她对周祁顿时兴致缺缺,又看向周显临:“君子六艺,你应该也懂骑术罢。”
“略懂一二。”周显临道。
温宁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便高兴道:“好,那你就与我比试一番。”
“是。”周显临领命,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当真与前世没有半点变化。
对于这些狂蜂浪蝶,周显临总有办法应付,就算她是郡主,周显临也无心高攀,最终使了手段让她另嫁他人。
而如今,不曾想他们的相遇提前了,若是她仍像前世一样对他穷追不舍,他依然会故技重施,绝不会如她所愿。
马球场地设在王府后花园的北面,叫松花坡,平时多做骑射训练之用,若要打马球,吩咐人设了射门便可。
温宁命人准备了两套打马球专用的衣物换上,又叫人备了两匹马,一人一匹,她骑的是自己惯用的白玉骢,鞍具华丽,牵来时鸾铃叮当,她手持似月杖杆,跃上马背,十分矫健。她换上了圆领长袍,腰束玉带,头戴软巾,脚蹬乌靴,看上去英姿飒爽,只是周身散发的一股浓烈香味令人感到不适。
周显临换上了类似的装束,但袍子略宽大一些,骑的是一匹红棕矮马,个头与她的马相差一截,见她不怀好意的笑容便知是她故意给他难堪,而周显临丝毫不以为意,一跃而上与她竞相角逐。
“你穿上我二哥的马球服倒也挺好看的,可惜大了点。”温宁歪头,不知是赞扬还是嘲笑。
“请郡主开球。”周显临不与她多说废话,催促她道。
温宁嗤了一声,随即挥杆示意裁判开锣,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温宁立即扯辔,她一马当先,挥杆击打成人拳头大小的朱红皮球,划出一条长长的弧度。周显临随之牵动缰绳,“驾”的一声追她而去,一时间,马场上尘土飞扬,竞争激烈。
在马场的北面一张锦缎遮挡着后面的席座,那里本来空无一人,在他们准备的时候,有人听说郡主欲与王爷的贵客比赛打马球,一时好奇便来看热闹,而此人正是这王府最尊贵的女人——广陵王妃孙氏。
孙王妃坐在锦缎屏障后静静观看着场上的激烈追逐。
“施恩元,这就是周家的二公子?”孙王妃边看边问身旁的施恩元,原来温宁遣走他,他转过头来就给王妃通风报信来了。
施恩元道:“正是,听闻周家这位公子一表人才,做事雷厉风行,若悉心栽培,日后必定大有出息。”
孙王妃若有所思地点头,又看到场外另一位翩翩公子,眯眼道:“那位是大公子周祁罢,果然是好全了。”说着又看向场上,“周家代有人才,这两人想必更是青出于蓝。”
见王妃脸上赞许的目光,施恩元顺风而上道:“奴婢打听过了,这二公子已在三年前娶亲,大公子却未曾婚配,眼下局势,若能拉拢为王妃所用,日后大有裨益。”
孙王妃双眉一挑,心想这周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既然铲除不去,不如为她所用,可是相比较而言,在场上拼杀的周显临步步紧逼,原本处于弱势的他没有被当下不利因素局限,反而以短见长,找准温宁的弱点各个击破,如此果敢机智的一个人,似乎更得王妃心意。
“他聘的哪家姑娘?”孙王妃问道。
施恩元愣了下,转而回道:“回王妃,是江平韩永琳家庶出的女儿韩绮罗。”
“原来是韩永琳那根墙头草,他女儿早年不是走丢了吗?怎么找回来了?”
韩家是江南三大望族之一,韩永琳又是朝廷重臣,虽说是家务事,但韩家那件事当年在江南地区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因此惹了不少笑话,韩永琳在朝中也抬不起头,郁结于心,后来一病不起,丢下妻儿撒手人寰。
“听说是被周家老太太收留了,一直藏在周家大公子身边当丫鬟,三年前眼看兜不住了就让韩家的人来认了回去,转眼就又嫁进了太师府。”施恩元道。
孙王妃身形一顿,“丫鬟?一直在周祁身边照顾的那个丫鬟?”记忆闪回,她仿佛又看到了八年前的那一幕,一位羸弱的少年身边围着几个丫鬟,其中一个穿着打扮似乎又与别人不同,当时没有对一个丫鬟过多留意,如今仔细想想,她应该也知道些什么。
她周身顿时笼罩着一股杀气,施恩元背后一寒,试探道:“王妃?”
孙王妃敛住杀气,笑道:“既然娶了亲,那也不能做什么了,总不能让郡主去他们太师府上伏低做小,那也太不像话了。”
施恩元陪笑道:“王妃所言甚是,郡主身份高贵,岂是区区太师府可以高攀的……”
“啊——”话说到一半,只听一声惊叫从场上传来,众人闻声望去,惊恐万状,孙王妃也惊得弹跳起来。只见温宁坐下的白玉骢不知为何失了控,不听温宁使唤,眼见她就要被甩出马场,孙王妃顿时厉声道:“还不快去救人!”
然而未等侍卫出手,周显临已弃马奔去,他不顾险状,撤去软巾,拔下自己的发笄用力刺入白玉骢的颈部,扎到顶,霎时间,鲜血淋漓。
起初白玉骢还在挣扎,渐渐的,失去了意识,轰然倒下,温宁也随之倒在草坪上,周显临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脸漠然。
55、第55回 熏香 ...
“郡主!您没事吧!”内监侍女一拥而上察看温宁是否受伤, 孙王妃也急匆匆赶到马场上, 温宁郡主惊魂未定,伏倒在草地上神情木讷, 一双眼直盯着倒在血泊中的白玉骢, 它尚有一口气息,发出垂死的低吟。
温宁看着此情此景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顿时惊恐的眼神充满怒意, 直指杀死她最心爱的白玉骢的罪魁祸首周显临:“是你!是你杀了我的白玉骢!本郡主今日便要杀了你为白玉骢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