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1 / 2)
在夜深人静之时人的大脑似乎会以一种不同寻常的状态飞速运转,然后思考出许多让自己拍案叫绝的人生哲理。克莱尔最近就悟出了一个道理:能活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她在想通了这个道理后便不想和别人比谁的魔咒最为完美,谁熬的魔药最为标准,谁拿到的O最多…或是谁的羽毛笔更为顺滑,谁的项链更为华丽昂贵。她想,年轻并且活得久才是最大的资本,这才是值得攀比一下的。
然而让她想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是她发现自己在霍格沃茨过的一年比一年舒心了,尽管战争越来越残酷,局势也越来越恶劣——因为她把那些处处和她作对的斯莱特林高年级学生们都熬走了。所以克莱尔坚信时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只要她在这个方面取胜,到最后她就可以穿着华丽的长袍,在宽檐礼帽上别一朵代表快乐的瓜叶菊,带着最灿烂的笑容盛装出席那些死对头的葬礼,并且在坟头上跳一曲轻快活泼的爱尔兰吉格舞。
与此同时,克莱尔还想通了一点。那就是人都是会变的。
克莱尔还记得她之前曾经问过格罗瑞亚对于麻瓜的看法,她说她对麻瓜“没什么看法”。然而现在整个斯莱特林或者说整个霍格沃茨,都找不出任何一个比她更讨厌麻瓜的了。克莱尔在她的训斥下把所有麻瓜制造的东西都藏在了床底,包括霍伯特送她的那张毛毯。
“特里劳妮真的是个疯子。”克莱尔无数次这样劝她,然而格罗瑞亚在这一点上固执得很。“她是著名占卜家卡珊德拉·特里劳妮的玄孙女。万一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个正确的预言呢?”格罗瑞亚总是这样回敬。
幸好她现在还不讨厌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师,克莱尔便不想多管,就这样随她闹吧。不过若是克莱尔开口告诉格罗瑞亚“你变了”,那么格罗瑞亚肯定会用近乎恼怒的语气大声嚷道:“你才是变了的那个人呢!你一年级的时候就像只乖巧可爱的小白兔!再看看你现在——”
小白兔每天都在看那些教你怎么杀人怎么折磨人的黑魔法书籍呢。
克莱尔叹了口气。不能看麻瓜小说,不能穿麻瓜衣服,不能吃麻瓜零食…这让她对特里劳妮教授的厌恶达到了顶峰。然而草包马克西米兰·特林布和神婆西比尔·特里劳妮究竟哪个更讨人厌一些,她一时间倒有点想不出答案。
开学大概一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格罗瑞亚很敏锐地发现那三个学院的氛围有些不对。克莱尔四处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有四五个麻瓜出身的学生已经给父母写了好几封信都没有得到回复了。麦格教授、斯普劳特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向他们保证,会立刻让傲罗以及麻瓜警察调查此事。他们心焦、慌乱又害怕,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不能离开学校,只能继续待在这里。
同学都在安慰他们——“你父母可能最近外出旅游了”、“可能去亲戚家串门了”、“可能猫头鹰迷路了”…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些可能性有多小。
唯独斯莱特林这边依旧像往日一样,似乎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上午就有一节黑魔法防御课,格兰芬多的学生全都把这种萎靡又恐慌的气氛带到了课堂。
“大家跟我念——Riddikiles。”马克西米兰·特林布教授高声说道,他把手背在身后,懒洋洋地在讲台上走着。
“Riddikiles.”大家的声音像是没吃饱饭一样软弱无力。
“Riddikulus.”克莱尔的声音拉的很长,并且十分响亮。
“哦,坎宁安小姐。”特林布教授皱起了眉头,“我们的万事通小姐总是那么与众不同。”他清了清嗓子:“大家再跟我念一遍:Riddikulus。”
“Riddikulus.”
“真是个厚脸皮的。”格罗瑞亚贴在克莱尔耳边小声说,“自己念错了还要嘲讽你一句。”克莱尔耸耸肩,表示赞同。
三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上有个固定的课题,就是如何对付博格特。兰登曾经跟克莱尔讲过,他有两个姐姐,四个哥哥,他们所有人都是在三年级的时候学习了“滑稽滑稽”,就连他的父母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如此——而且都是排着长队来一一面对从衣柜里蹿出的博格特,然后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这种极为隐私的东西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克莱尔想,这充分体现了霍格沃茨那不知创新改革的腐朽的教育制度。
果然,特林布教授让同学们排成一列,然后打开了衣柜。格罗瑞亚拉着克莱尔和她一起排在队伍的最后,反复练习着这个咒语的发音。
克莱尔探出头,她很好奇大家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博格特确实非常吓人。她看到了蛇发女妖戈耳工,遍地的老鼠和蟑螂,甚至还有空难现场——满地都是飞机残骸、鲜血和人的断肢。那是一个格兰芬多的男生,他在八岁的时候把他自己和父母从空难中救了下来,一家人毫发无损。赶过去的记忆注销指挥部的职员们不得不把现场的所有救援人员都消除了记忆。
有好多麻瓜出身的同学们看到了自己父母的尸体,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低低的啜泣声。
在轮到罗尔的时候,博格特居然变成了他哥哥的样子,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他的哥哥罗尔在1979年一毕业就加入了食死徒,他一定是害怕他哥哥在杀人放火的时候被傲罗杀死。克莱尔认得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和蛆虫的那具“尸体”,因为他就是那个用神锋无影伤害她的三个斯莱特林学生之一。
罗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滑稽滑稽!”
地上的“尸体”大罗尔瞬间站了起来,身上的蛆虫变成了彩色的朱古力糖针,鲜血变成了番茄酱。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包薯条,蘸着身上的番茄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格罗瑞亚是倒数第二个。她前面的同学刚刚走开,那只博格特就变成了格罗瑞亚自己的样子,面色惨白身体僵硬地躺在地上。
“哇哦。”克莱尔低声感叹,“我今天真是见到太多的‘尸体’了。但是我不得不说,格罗瑞亚,你的尸体是最有美感的一个。”
终于轮到克莱尔了——她都有点等不及了。谁不想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呢?她猜博格特会变成伏地魔的样子,那张死人一样苍白的古怪的扭曲着的脸,还有充满了血的眼白…
格罗瑞亚转身走到一旁,现在长长的队伍只剩下克莱尔一个人了。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
她看到了小天狼星的尸体。
“滑稽滑稽!”克莱尔呜咽着,颤抖的魔杖指向了小天狼星的尸体。
砰,博格特变成了莱姆斯的样子。
“滑稽滑稽!”她喊道。
砰,博格特变成了詹姆和莉莉的样子,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紧接着,它又变成了格罗瑞亚的尸体、莎拉的尸体…
特林布教授不耐烦了,他挥了挥魔杖,那只博格特便被强行关到了柜子里。克莱尔紧咬着牙,眼眶红红的,从教室正中间走到了一旁,站在了格罗瑞亚旁边。
“天才坎宁安小姐连一个博格特都对付不了,看来你还是需要认真听讲。”特林布教授的语气中满是嘲讽。大家都知道克莱尔·坎宁安和马克西米兰·特林布互相看不惯对方,但是克莱尔这次破天荒的没有说点什么来反驳他,而是低着头绞着手指,一言不发。
下课后,格罗瑞亚忧心忡忡地说:“听着…克莱尔,你要振作起来,那只是个愚蠢的博格特而已——顺便,我看到了你的博格特变成了我的…”她把“尸体”两字吞了下去,她现在很忌讳说这些。“我很感动,真的。”格罗瑞亚拉拉克莱尔的手,试图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