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心丸番外（1 / 2）

1998年12月22日，格里莫广场12号。

“今年圣诞节怎么过？”小天狼星问道。

“在家过，哪儿都不去。”克莱尔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翻着床底下那些她上学时候的作业和笔记，“维奥拉让我辅导莉兹的黑魔法防御术和变形术，她说她的女儿不能成为拉文克劳的倒数第一。”

“怎么找不到了呢？我记得四年前我就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啊？就放在床下，我肯定没舍得扔——蒙顿格斯不会连作业都偷出去卖吧？哦——看在梅林的份上，这一定是你老母亲的物件，小天狼星。”克莱尔掏出了一顶有着蕾丝边和纱网的礼帽。“这才是蒙顿格斯应该偷出去卖的。”

“或许是去年这里没有人住的时候被食死徒搜查了…”小天狼星懒洋洋地说道，“连我墙上贴的麻瓜比基尼女郎的海报都被他们拿走了——我用了永久粘贴咒，所以他们把整面墙都挖走了。”

“嘿，我不瞎，小天狼星。感谢比基尼女郎，我们住在两间墙壁打通了的卧室里已经半年多了。”克莱尔嘟囔着，“你的鼾声可比二十年前要响得多，我好几次半夜都想用枕头捂死你。”

克莱尔从床底下钻出来，举起魔杖高喊着“作业飞来”，但是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真的不见了。那些笔记本还是莉莉送我的呢…”她沮丧地说道，“算了…我给哈利写封信，让他把莉莉的笔记暂时借我用几天。”

“莉莉要是知道了你帮她的儿子逃避写作业，可能会气疯的。”

“这叫传承，懂吗？”克莱尔没好气地说，“你没有看到哈利在一年级的圣诞节时收到我送的这份礼物有多开心——当然，我也没看到，是罗恩告诉我的。他说哈利都是抱着他妈妈的作业睡觉的。”

小天狼星不想再和她讨论这个话题了。“别管什么莉兹了，她肯定也不想在放假的时候听你絮絮叨叨地讲课。我们去瑞士吧？圣诞节的时候那里景色很好的。”

克莱尔此刻正打开抽屉翻找着羽毛笔，听到他这句话后浑身都僵住了，抽屉掉了下来，砸在了她的脚上。“下次记得把我拿稳了，这位女士！”抽屉上浮现出一张嘴，愤怒地喊着。

“…什么破抽屉。”克莱尔小声嘟囔着，掩饰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瑞士——她想起了十七年前的圣诞节，想起了霍伯特，又想起了莎拉…她几个月前刚刚参加完他们二人的葬礼，看到格林夫妇和霍尔夫妇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着——是她把他们两个拉到霍格沃茨参与最后一战的…还有格罗瑞亚，她跌入了神秘事务司的帷幔，连尸体都没有留下…这些朋友们都是因她而死的。

“我们从瑞士回来就换一个新的柜子…不，我们把所有的家具都换掉！”小天狼星兴冲冲地说，“或许我们也可以直接买一栋新的房子住…我早就不想住在这个腐朽破败的房子里了。”

“谁跟你‘我们’？”克莱尔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脑海中悲伤的事情通通赶跑。她诧异地看向他：“我还欠着圣芒戈一屁股债呢，我可没钱买房子…虽然我现在不用喝那些魔药了，但是我可能还要至少十年才能还清。”

“我有钱，不用你掏钱…那你愿意和我一起搬到新房子里吗？”小天狼星忐忑不安地说道，目光有些游移不定。

克莱尔再一次用诧异的目光看向他。“你难道要收我房租吗？”她问，“我为什么不愿意？”

“小天狼星·布莱克，邀请女孩子可不是这样说的！”挂在门口墙壁上的菲尼亚斯·布莱克喊道，“唉…我四十岁的时候孩子都开始生孩子了——”

“闭嘴！”两人同时喊道，但是菲尼亚斯还在说着：“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的爷爷奶奶都满地乱爬了，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挥了挥魔杖，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又是被一块黑布蒙住了。

“喔，你不用理他…”小天狼星说，“郑重地考虑一下去瑞士过圣诞节的提议吧，克莱尔。算是补偿。”他披上了外套，准备出门：“我去月亮脸家看看小泰迪…他和唐克斯肯定忙坏了。唉…泰德死后他们一家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手忙脚乱的。”

克莱尔翻了个白眼。“你可以让哈利去帮忙。”她说，“哈利是泰迪的教父，不是吗？”

“哈利现在才懒得管泰迪…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魔法部的各种审判、s的学习还有和金妮约会这三件事上了。不说了，我走了…”他的声音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小天狼星总能在不经意间提起最令她恼火的事情。审判——没完没了的审判。金斯莱·沙克尔累得整个人瘦了至少二十磅，即使在战争最激烈的时期他都没有这样憔悴过。但是克莱尔一点都不同情他…如果现在有博格特的话，一定会在她面前变成一封有着金斯莱落款的魔法部的信，上面写着“…邀请您作为目击证人参与此次审判…”

她的博格特向来都是变化多端的。最开始是小天狼星、詹姆、莉莉他们的尸体，后来变成了预言家日报…很多年后变成了凤凰社成员和D.A.成员的尸体，不过它现在肯定是魔法部寄来的信了。

极其频繁的审判让她不得不每隔几天关门停业，这让书店的营业额极其惨淡。现在肯来的大多是一些老主顾了，都是莎拉和霍伯特生前认识的那些朋友们…他们二人死后，格林夫妇和霍尔夫妇一致同意把莎拉和霍伯特的遗产——这家位于霍格莫德村的书店赠送给克莱尔，她当时也是决心要打理好这家书店的…克莱尔下定决心，等到明年一切彻彻底底安定下来的时候，她会把全部的精力用在这家书店上的。

现在她就要出门去书店了，这是圣诞节前最后一天营业。尽管她几乎可以确定没有任何人会来光顾，但是做生意总归是不能偷懒的。

当克莱尔幻影显形出现在霍格莫德村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地看到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挤满了人。弗雷德隔着玻璃看到了她，远远地冲她挥着手，还扔下来了一大把韦斯莱烟火。

“圣诞快乐，克莱尔！”弗雷德大声地喊着，“不要太嫉妒我们的生意！”

前不久双胞胎在霍格莫德村买下了一栋房子，在这里开了一家分店。怪不得蜂蜜公爵和佐科玩笑商店的老板曾经试图让魔法部通过一项法案，以限制韦斯莱兄弟魔法把戏店的垄断行为…她现在也有点想这么做了。因为没有人会在看到了这样有趣的店铺后还肯走进她的书店买书的。

克莱尔打开门锁，走进了书店。莎拉和霍伯特把他们的书店装修成了咖啡店的样子，店里有很多麻瓜制造的高档咖啡机，因为他们两个一致认为这比巫师的魔法咖啡机做出来的咖啡要香醇得多。

所以克莱尔连喝了五杯咖啡。

整整一天只有三个人走进了她的书店，只有一个人买走了一本书：《如何在木卫二的冰天雪地中存活一个月》。

“这家店的前老板娘也很喜欢天文学，和你一样也是个拉文克劳。”克莱尔看到了对方长袍上别着的拉文克劳的徽章，“她二年级的时候就在看这本书了——当然，我现在都三十多岁了，还是看不太懂。尤其是讲到什么‘潮汐锁定’，还有如何抽取冰下海水那里…我的天文学太糟糕了。”

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五六年级的小姑娘。“我知道她…我一年级来买书的时候就认识她了。莎拉·格林对吧？她还给我推荐了好几本关于天文学的书呢…”

克莱尔很开心能有人和她聊聊莎拉的故事，她甚至请这个小姑娘喝了一杯昂贵的圣赫勒拿咖啡。

那个小姑娘离开后，克莱尔决定早一些关店，因为她想早点回家。今天下午的聊天让她格外地想念霍伯特和莎拉，所以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前去探望居住在施维茨的霍伯特的父母，顺便和小天狼星一起去瑞士过圣诞节。这也是十八年前他答应过她的，可是他转头就把自己弄进了阿兹卡班…

“我保证，明年只要有空，哪怕只有两天的空闲——我都会带你去瑞士的巴塞尔集市玩的…”克莱尔记得清清楚楚，他在1980年圣诞节前几天写的信里是这么说的。

于是她在1981年的圣诞节独自跑去了瑞士，还差点死在了那里。幸亏霍伯特和他父亲恰好就在附近…所以这次去瑞士的最主要目的是拜访霍伯特的父母，而不是和小天狼星那个快四十岁了还不怎么靠谱的男人搞什么甜蜜的约会。她不停地在心里警告着自己。

当小天狼星回到家之后，他看到了克莱尔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她正在和她的父亲罗伯特聊着天。

“我同意。”克莱尔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她怀里还抱着罗伯特的相框——他正用充满敌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小天狼星这个比自己还老的男人——罗伯特在制作这个画像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我们去瑞士，明天就出发。但是我不可能让你就这样开开心心地去那边游玩——所以我决定带你重复十七年前我过的那个圣诞节。让你意识到你是有多么的不负责任，冷漠又愚蠢。”克莱尔仰着头眯着眼睛说道，这个动作表示着她正因“折磨”别人而感到开心。

她想，是时候解决他们两个人从小天狼星越狱后就一直存在着的矛盾了。这大概也是她漫长人生中唯一一次主动逃避的一个矛盾与冲突。之前小天狼星曾经尝试着找她谈过，但是都被她强硬地拒绝掉了。“我没空，小天狼星。现在不是谈我这些个人小情绪的时候——等我们两个最后都活下来的时候再说吧。”她总是这样说。

小天狼星感到很苦恼。他越狱后他们两个相处的还算比较和谐，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克莱尔不再像以前那么亲近他了——在她眼中，他已经被划分到和德达洛·迪歌以及斯多吉·波德摩一样的“好朋友”的范围里了。即便是她后来慢慢地开始和他约会，但是也始终没能正式确定把关系确定下来。

他们两个人先是去了位于温德拉什河畔的福克斯泰尔村。克莱尔的家就在那里。她兜兜转转带着小天狼星走错了好几次路，最终才站在一栋房子面前：“这里曾经是我家——你进阿兹卡班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我自己来了这里。那时候这里正在盖房子…我家的那片废墟都被麻瓜清理掉了。”现在在他们二人面前的是一栋漂亮的三层楼房，院子里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这说明住在这里的是一家麻瓜。“他们不会知道河岸上的那片草地里住着一窝变异了的莫特拉鼠的。”克莱尔说，“当然，二十多年过去了，莫特拉鼠一家可能都已经死光了…简和那窝莫特拉鼠的关系很好，所以它们偶尔会来我家串门。”

克莱尔带着他坐上了麻瓜的火车。“我问了好多路人，最后才知道戈德里克山谷的位置…然后我就坐着这趟火车前往了戈德里克山谷。”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们二人才抵达戈德里克山谷。克莱尔带着小天狼星慢慢悠悠的走着，他们路过广场的时候，广场中心矗立着的一块刻满名字的方尖石碑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三个人的雕像：一个头发蓬乱、戴着眼镜的男人，一个长头发，容貌美丽善良的女人，还有一个坐在妈妈怀中的男婴。

“哦…是詹姆和莉莉。”克莱尔小声嘟囔着，“去看看他们的墓碑吗？”

小天狼星点了点头。他们二人走到了教堂后面的墓地里，一排排墓碑伫立在浅蓝色的银毯上，刻满了古老巫师家族的姓氏。他用手清理掉墓碑上面的雪花，露出了詹姆和莉莉的名字。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小天狼星轻声念道。

接下来他们来到了詹姆和莉莉生前的住所，那里被保护起来了，没有像克莱尔的家一样被人清理干净废墟重新盖一栋楼，而是依旧保持着那天晚上遇到袭击时的样子。被咒语炸掉的半栋楼带来了整个巫师界十三年的和平，人们都对波特一家心怀感激。

克莱尔又带着小天狼星来到了一家麻瓜的商店前。“这里曾经是怀特夫人魔药店，我父亲从法律执行司辞职后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但是过了没多久，莱斯特兰奇就找到了这里，然后他就再也没出门工作过了。”她说，“我来这里本来是为了买迷情剂的，但是我居然看到了罗伯特的相框挂在墙上，他当时正指挥着怀特夫人怎么熬制魔药。”

她笑了起来。“怀特夫人不准我把我父亲的画像拿走，我出一百金加隆买她都不肯…她说在我父亲的指导下她能熬出效果更好的魔药，这让她挣了一大笔钱——然后我拿出魔杖把她石化了，抱着相框一溜烟逃走了…”小天狼星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