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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筝想了想,问道:“那她的女儿知道这银子是从哪儿来的吗?”
孔嬷嬷摇摇头。
其实宁筝也想到了,这宫里头的嬷嬷们一个比一个聪明,哪里会叫人抓住把柄了?
她只道:“那就派人去查查,看高嬷嬷这段时间和谁接触的多,高嬷嬷先前不惹人注意,只怕行事也没那么多顾忌,可宫里头的耳目多,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总能看到些什么的。”
孔嬷嬷笑着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去调查了。
毕竟如今距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
宁筝看着银朱,见着银朱眼睛红红的肿肿的,一看就是狠狠哭过一场的样子。
银朱啜泣着道:“奴婢……今日去看过白大叔和白大娘,这才几天啊,他们俩儿像是老了十岁似的,直说对不起皇后娘娘您,对不起老爷。”
“孔嬷嬷在路上叮嘱过奴婢,说要奴婢看看白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奴婢根本就没看出来……白蔹几岁的时候跟着您,那个时候白大娘还有病,日日药不断,这些年病的倒是愈发厉害了,也就是娘娘您见着白蔹日子艰难,对她的赏赐格外多,可就算是这般,白家依旧破败的厉害。”
“今日奴婢捎给白大娘一百两银子,她哭的不成样子,奴婢问过了,之前白蔹除了自己的月例银子捎回去,除了娘娘赏赐的银子,根本再没别的银子捎回去了……奴婢还怕是白大娘撒谎,问过了白蔹只有四岁的妹妹,白蔹的妹妹说他们家里头已经多日没见荤腥了。”
白蔹的父亲乃是富察府中的小管事,手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权力的,可他这个人本分得很,要不然家里头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宁筝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说些什么,她不是富察皇后,不知道这对主仆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儿。
银朱更是哭着道:“奴婢得了孔嬷嬷的吩咐,方才来回话之前更是查过白蔹的屋子,要是奴婢没记错的话,光是今年您就赏赐了白蔹一支金钗,一个描金镯子,一个玉镯子,可白蔹屋子里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怕是除了她身上戴的,都卖了,若不是怕丢了娘娘的脸面,只怕连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要给她娘换药去了……”
宁筝更是不懂了,像高嬷嬷和白蔹这种跟了主子多年的,除了缺钱,她实在想不通还能有什么能够让她们背叛主子的了。
但是关键是,白蔹应该也没收受皇太后的东西啊,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见着底下跪着的哭的泣不成声的银朱,轻声道:“好了别哭了,白蔹这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宫会查清楚的,你回去歇着吧!”
她等着弘历过来之后,夫妻两人说了会儿话,也就歇着了。
只是这一夜,她梦靥不断,梦到的全都是白蔹。
最开始她嫁进王府的时候,皇太后就不大喜欢她,没少给她脸色看,那个时候白蔹不过是个小姑娘,站在旁边怯生生的,压根不敢说话。
等着她入主中宫后,白蔹身为她身边的大宫女,为她料理后宫琐事,最久是三天三夜没合眼。
等着永琏死的时候,她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白蔹就陪着她一宿一宿不睡觉,瘦的比她还厉害……
到了最后,她更是梦到了她出嫁之前挑选丫鬟的时候,那个时候白蔹不过打齐她的腰,跪下地下,声音还是脆生生的,软软的,“奴婢跟着大姑娘进宫,定忠心耿耿,永世绝无二心!若是奴婢敢有二心,就要奴婢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59、知朕者莫过皇后 ...
最后那句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于虔诚, 梦里宁筝似乎还能看到白蔹那双澄澈的眼睛, 闪闪的,亮亮的,似乎还带着笑。
那个时候的白蔹便是一副端庄老实的模样, 让谁都不能怀疑, 所以说那个时候就算是白蔹不聪明不伶俐, 宁筝还是一眼选中了白蔹,让她跟着自己进了宝亲王府,从此之后白蔹就是平步青云。
宁筝白日里睡多了,到了晚上就睡得很浅, 可在这个梦里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更是呢喃不断。
近日弘历事情多,晚上睡得也浅,察觉不对, 测过身子, 轻声问道:“宁筝,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宁筝只听见自己耳畔好像有人在说话,可到底那人说了些什么,听的并不真切,只看到白蔹跪在自己跟前, 那张青嫩的小脸是天真无害, 她嘴里喃喃道:“不是你对不对?不是你!你不会害富察皇后的对不对?”
其实她一直都相信人性本善,总觉得你对旁人好,旁人便会对你好, 这世上总是好人多坏人少,只是到了紫禁城,到了这个险恶的环境之下,好像所有的人性和伦理都被打破了,坏人比好人多多了。
弘历见她解似乎极不舒服的样子,摇了摇她的肩膀,这才将她叫醒了,轻声道:“宁筝,你,没事吧?朕觉得你十分难受的样子……”
宁筝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弘历,这才察觉原来一切都是梦,白蔹早就已经死了。
她摇摇头道:“皇上,臣妾没事。”
弘历却是不大放心,只道:“你说自己没事,可你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朕瞧着你十分难受,不如让人去请太医给你瞧瞧?”
宁筝还是摇摇头,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皇上,臣妾真的没事,方才傍晚的时候太医不是来把过脉吗?说是臣妾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再将养一段时间就能大好,在大半夜的何必去麻烦别人了?”
顿了顿,她更是道:“臣妾只是做了个噩梦,如今倒是有些渴了……皇上可以帮臣妾端一杯水来吗?”
她知道如今她这话是大不敬,可她实在是太渴了。
弘历什么的话都没说给,直接下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来了,外间桌上的茶壶一直备着温水,向来是不间断的。
喝了半盏温水,宁筝只觉得胃里暖和多了,人也跟着暖和起来,可她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弘历原先就依着她,这段时间她病着,可谓是千依百顺,既然她说不请太医,那就不请好了,但他却觉得不大放心,坐在床榻边上问道:“你觉得好些了没?”
宁筝点点头,弘历这才上了床,搂住她道:“朕方才见你十分难受的样子,可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宁筝想起方才的梦,没有说话,半响才道:“臣妾梦到了白蔹。”
弘历早就猜到了,如今却是长长叹了口气,别人不知道,其实他是知道的,在旁人看来这白蔹对宁筝而言不过是个宫女,死了就死了,可他却知道他的皇后是个什么性子,她对所有人都是真心相待。
如今白蔹的背叛对宁筝而言,只怕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轻声道:“你放心,皇额娘那边朕会去问清楚的,这件事的确是皇额娘做的不对,朕……”
宁筝只道:“皇上不必了。”
将心比心,她知道弘历也很难办,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母亲。
她虽然之前一直没有谈过恋爱,可办公室的女同胞不少,这婆媳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十分严重的问题,要是碰到那种拎不清的,一味偏向自己母亲的不在少数。
好在,弘历并不是这样的人。
如今她拽着弘历的袖子不肯松开,也许是人病了格外脆弱,想要选择一个东西依靠,如今她的身边除了弘历实在是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依靠了,更是轻声道:“其实皇上不必这般,臣妾知道皇上的难处,太后娘娘如今正病着,宫中不知道有多少风言风语,朝堂上的大臣也指责皇上不忠不孝,这些事情,皇上虽然没有对臣妾说,可臣妾都知道的皇上。”
说着,她顿了顿,“白蔹是孔嬷嬷的干儿女,不管是银朱也好,还是白蔹也罢,都说白蔹不会背叛臣妾的,她不是那样的人,臣妾也相信她……臣妾总觉得其中是有什么隐情。”
谁知道弘历却道:“其实朕也派人在查这件事情,这奴仆背叛主子在宫里头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说来说去无非为的是恩情,为的是利益或受人胁迫,可这几点放在白蔹身上都是说不通。”
“皇额娘那边如今病着,朕也不好派人盘查什么,若是叨扰了皇额娘养病,那就不大好,不过你放心,等着皇额娘的病好了,朕一定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
宁筝笑了笑,其实很多时候女人要的只是男人的一个态度就。
弘历见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半响没说话,只道:“你累不累?要不要先歇,还是要再喝点水?”
宁筝是半点睡意都没有,道:“皇上先睡吧,臣妾睡不着。”
“可是不舒服?”弘历十分敏感。
宁筝笑了笑,如今她在众人跟前是成了瓷娃娃,只道:“臣妾并没有不舒服,倒是臣妾见着皇上十分疲惫的样子,想必近日来减免赋税的消息已经告知老百姓了,虽说是好消息,可也是明年的事情了,如何将这个寒冬挨过去,只怕也是一桩难事。”
“更何况这朝堂上的大事小事繁多,如今年关将近,皇上心里只怕是十分烦闷吧!”
人人都羡慕那九五至尊,殊不知这人的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况且那弘历也不是个昏君红利,大事小事儿都放在心里,近日来自然是吃不下睡不着了。
弘历笑着道:“知朕者莫过于皇后也。”
宁筝看着他那消瘦不少的侧脸,想着他白日里要操心朝堂上的事情,晚上还被她折腾的一宿一宿睡不好觉,她这边刚说让弘历去别处歇着,弘历便不大高兴了,如今心疼道:“皇上先睡吧,明日你还要早朝呢……”
想了想,她道:“若是皇上觉得不舒服睡不着,要不臣妾帮你按按摩?”
“皇后还会按摩?”弘历觉得十分意外。
宁筝笑着道:“自然是会了,之前皇上不是还说臣妾懂得多吗?若是不在皇上跟前露两手,岂不是会让皇上失望了?”
弘历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见着宁筝精神抖擞,并没有难受的样子,这才舍得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