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七章 只可死于你手(1 / 2)
白长仰望着逆天野心家的魅世容颜,此刻仅仅这般仰着头都使他倍感压力。
绝尘再次俯身过来,以一纤指替他支起下巴,目光中带着势在必得。
“鬼师爷,你愿意辅佐我吗?”
如此威严之下,白长怎能拒绝,拒绝就是死路一条啊。
“小,小的愿肝脑涂地辅佐殿下。”白长颤着声音表示,下巴下托着的那只如芒刺一般的手指终于撤去。
“哼!”绝尘俯瞰着对自己俯首称臣的白长,静默片刻,语音又起。
“我说过,我可以与天尊平起平坐,靠的不仅仅是媚术,别耍花样,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闻此,白长出了一身汗,这女人果然善于攻心,他此刻的服帖只是缓兵之计,这点在这女人眼中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你之前要找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上已经寻不到了,除非你有能令飞尘还原成纸的本事...”
言至此,原本已经盈步走远的绝尘突然停住,嫣然转身又道:
“若真是那样,本王就得恭喜你了,第二任沧冥大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狂妄笑声最终淹没于沧冥宫缥缈山水中,白长坐定,于原地发呆,一双眸子依然惊恐得瞪得老大。
我?沧冥大师?
那个有能力自由穿梭于三界,精通奇玄数术,甚至可以撼动天纲地轮天地伦理的冥界怪咖?
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
一团奇妙的欲望之火在白长心头悄悄燃起。
......
此夜,嶙峋朔风推着黑云笼罩蜡黄弯月。
炙焰天脊巅峰之处,废墟残岩上曾经精美绝伦的图腾雕刻,早已被六百年的风霜,腐蚀得模糊不清。
一人形单影只于这不堪的破败中起伏穿梭。
炙焰神殿,久违了!
你的主人,暗邪神君归来了,如此落魄得归来了。
暗邪坐于一块断壁上,扬面望天上星宿,那夜“流星雨”又于眼前映照陨落。
“小丫头,你一定要好好的,待我归来,放一场真正的流星雨给你看!”
掀开碎石残害,暗邪终寻到当初自己的“葬身之地”。
指尖于开着无数裂缝的死寂火池间,抹起一把沉积了六百年的灰土尘埃。
暗邪面上浮出笑意,怯懦手足却在无尽颤抖,体内用以自断筋脉的那点灵力,此刻已齐聚左胸之内。
“额!”
正如那日被一群丑陋冥官吓死一般,这具打更人的肉身再次因心跳骤停而倒地身亡。
暗邪元神出鞘,他那团千层鬼火依旧忠诚得镶嵌于他的元神之中,即便妖能耗尽,即便肉身已化作飞灰,它依旧不离不弃得与神君同在。
暗邪托起一掌,这鬼火便自觉游入他掌心之中,暗邪另一掌中攥着的是自火池间捞出的黑灰。
将双手齐举于目前,暗邪阴邪一笑。
“还记得,这火池之中原本燃着的是炙绿色的冥火...”
暗邪摊开攥着黑灰的拳,对着这一抹尘土道:
“以冥火傍身的沧冥大师,我想你到死的时候都没想过自己最终葬身之地会是在这冥火池中吧?”
这一句语毕,前世片段再于眼前浮现。
暗邪冲入大殿之时,邀殇七窍流血得瘫坐在一方篆刻着奇怪符文的大椅子上。
暗邪一双无神眸子立刻涨红,心魔乱心的他,妖能暴走,将身后的炙焰弟子纷纷灼伤击毙。
他一步踏飞,踩着炫色火云一瞬便落入那方奇怪的大椅上。
“邀殇,邀殇!”暗邪将七窍流血的邀殇搂入怀中口中不断呼唤,一掌还按在她的丹田之处,毫不吝啬得为她输送着自己的千层妖能。
怎料,这个七窍流血的女人竟悚然睁眼,趁其不备,转身给了他一掌。
对邀殇从不防备的暗邪,竟就这样被击入大椅子内,整个人深深瘫坐其中,邀殇脱身,这把椅子上的奇怪符文立即伸出封印枷锁,终将暗邪这个大魔头拿下。
“啊?邀殇,你!”
暗邪手足已被镇魔笼坐牢牢封印,他这才明白过来,他已被自己最信赖的佐神侍卫出卖。
“对不起神君,属下真的无法再看您继续这般任由心魔摆布,每日行那天地难容的残忍无道之事了,您罪孽深重,祸乱天下苍生,就该早日接受天地惩戒,将罪孽赎清。”
邀殇红着眼,言辞间依然充满了讽刺的忠诚口吻,说得好似她这么做全是替暗邪着想,全是不想看他走向万劫不复之境。
暗邪暴怒,浑身青筋爆出,为邀殇的被判,也为这该死的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挣脱的封印枷锁。
“你敢背叛我?”暗邪语调阴郁,然而这个问题他不该问,若一定要问,他最该问的是他自己。
炙焰神教之中,谁都不敢,也谁都不能背叛他暗邪神君,唯有邀殇敢,也唯有邀殇能,而这全是拜他自己所赐。
谁叫他心悦于她,谁叫他为她可以全盘倾出,即便是妖能,即便是鬼火,即便是整个炙焰,就算她想要那三界,他也会为她去取那天纲地伦来,仅供她把玩于鼓掌之间。
只可惜,这些他能给也想给邀殇的,皆不是这个女人所求,邀殇,她虽名为邀殇,邀灭世之殇,可世事往往颠倒无常,这个叫着如此魔性煞气名字的女人,骨子里却一直是一个仙风道骨,一派正气的善良好人。
而此时此刻,这位善良的好人,要为了向全世界施善,仅对暗邪一人作恶了。
“大义行道,不计尊辱。神君,我宁可背负叛主之名,也不愿再见到有人沦为你鬼火之下的魂飞魄散之灵了。”
邀殇颤声道。
“呵!”一声轻笑,暗邪浑身暴怒之气黯然平息。
原来,三界也好,天地也罢,皆非邀殇所求,她想要暗邪给的,仅仅只是魔教教主的一条命罢了。
既然如此...
暗邪只为邀殇一人,可无怨无悲得去死。
一人白衣拂地,飘然信步自殿旁暗室而出。
此人白白净净,面容却是憔悴,两勾眼窝深邃凹陷,一簇白发突兀自额间垂下。
邀殇一见此人出现,便于其四目相接,眼神交流之下,未有只字言语,两人默契点头,白衣人便向暗邪走去,他一双憔悴暗淡眸中却是带着清明的杀气。
白衣人缓步靠近,竟有鲜血同时自他云袖中滴落,滴入了一旁碧池中。
血色渐渐晕满整汪池水,倏地,这之中竟燃起了幽绿色的火焰,一汪碧水瞬间化作炼池,周围万物随即失色,连邀殇身上的艳丽鲜红,此刻也幻化做了一团暗淡灰黑。
“哼哼哼!哈哈哈!”暗邪不怯,乱世之笑陡然响起,反将这白衣人震慑得原地驻足。
“你是什么人?竟能有本事将老焰我死死囚住?”
就算死,暗邪神君也得死得明白。
白衣人辑手,敬意无限,工整答道:
“在下冥界叛徒,沧冥大师是也,其实我们见过的,只是教主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在下也数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