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嬉(1 / 2)
夜色如水, 初夏清风微微。周锦堂怀抱着人,一路大步前行。
披风一掀, 陈璧看到眼前景致, 当即怔住。
幽波粼粼, 水面如镜,银辉倾泻于山谷中, 耀目夺人。这是在小香山……她时常来泡澡洗浴的那处清泉。
陈璧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倏然攥紧了他的前襟。
周锦堂略低下头, 似笑非笑道:“认得这儿?”
她别过眼:“不认得。”
周锦堂:“睁眼说瞎话,也不知是哪个三番五次光着腚在这儿……”
话未说完, 就给她一把捂住了嘴。
即便是在昏暗的夜色里, 也能看到那隐约的红晕。
周锦堂就势在她手心亲了亲,烫得她飞快缩了手,又在他胸口一捶, 低低道:“我想回去……”
也不知怎么的, 到了这儿, 她总有些不自在,总想起……给他偷瞧见泡澡的事。
周锦堂声音里有几分笑意:“你这筋骨还没练, 不急着走——”
她抬头看他:“要怎么练?”
周锦堂摸了摸她微皱的眉心,声音低沉:“最近天热,咱们一道……到水里去泡一泡。”
陈璧愣了愣, 随即大为羞窘:“谁、谁要和你一道去泡!”她伸手去推他,作势要下地,眼前这人却如铜墙铁壁, 半点也不挪动。
周锦堂两眼望着那清寂的泉,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神色不羁,看着竟像个少年人。
陈璧冲他又捶又打,挣扎不休,于他而言却如挠痒痒一般。
他一步一步踩入泉中,水没过他的腿,又漫至腰间。
凉意侵透,她自知逃脱不过,只眼看着水浸湿了自己的衣裳。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还在看着她咧嘴笑。
她气得撩起一捧水就泼过去。
周锦堂登时湿了头发,成了一只落汤鸡。
他一怔,陈璧趁机就从他怀里挣脱出去,一头扎进水里,往泉心游去。
夏衫轻薄,紧贴在身上,将那玲珑起伏的柔美线条勾勒得分毫毕现。
她灵活地游动,长发飘散在水面,如同水草,整个人看似一尾妖鱼。
周锦堂的呼吸粗重了几分,脸上浮现出一缕危险的笑意,也跟着一头扎进了水。
陈璧游到中心,方才停下。她擦去脸上的水,定睛细看四下,却见水面平静,空无一人,顿时有些愣住。
“将军?”她轻轻喊了一声。
清越的水流声在耳边时起时弱,风吹动树叶有沙沙之声,偏就没有人声。
陈璧的心微微提起,往前游了少许:“将军……”
回答她的仍是一片幽寂。
她伸手环住胸前,终于有些害怕了。
就在此时,一股大力从她腿下往上,竟将她生生从水下托举而出!
陈璧以为是水中猛兽,吓得脸上血色尽失,谁知低头一看,却是周锦堂从水中直立而起。
他乌发披散,俊郎深邃的眉眼沾着水光,硬朗的轮廓也似柔和了几分。
他直直地望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柔润如玉的面庞,长长的眼睫,雪白的面容,子夜一般的黑眼睛,还有喘息着的嫩唇,每一处都美得如诗如画,一个眼神……就能令他“忘乎所以”。
水从她的秀发滴落,从那细弱的脖颈间淌下,消隐在微敞的衣领口,熠熠生辉。
她垂头望着他,羽睫微颤,目光嗔恼,又有几分怯意。
周锦堂缓缓将她放落,让她踩在自己脚上,一手箍着那细腰,令她紧贴着自己。
他的胸膛,是那样硬,又那样烫。清泉也没法让他凉下来,灼热得似乎……要将她烫穿一般。
水声悠悠,微光潼潼。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锦堂将她鬓边的湿发拨到耳后,让那张小脸尽数显露在自己眼前。
她瞪他,他便大笑:“痛快不痛快?”
陈璧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将军是个大笨蛋。”
周锦堂:“反了你了……”
他收紧了大掌,挑起她下巴,吻落在她唇上。
这个吻,极其缠绵,一点一点地摩挲着她的唇瓣,与他们身下的泉水一般柔。
那只贴在她腰间的手却如铁钳桎梏着她,不允许她离开分毫。
他缓缓搅入她唇齿之间,勾弄住她的舌头,卷动,包裹,舔舐。
她低吟一声,不堪受力,往后仰倒少许。
他便追上来,又手掌向上,握住了她的后脑。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微喘着松开了她。陈璧无力地软倒在他胸前,亦喘息不止。
周锦堂轻抚她头顶,声音平静道:“后天我就要去西北了。”
她不声响,他微微扳开她,瞧她神色,她却别过了头不愿给他看。
周锦堂眸光微凝:“早就知道了?”
她看着另一边,低低道:“我还以为……您要等走了以后才让我知道呢。”
周锦堂只能看到她柔顺乖静的侧容,听着这话,心里既酸又甜,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转回头看向他,抿唇一笑,眼里闪烁微光,不知是水,还是别的什么,秀美绝尘。
那一瞬,周锦堂几乎看痴了过去。
她突然踮起脚尖,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他:“将军,我等您回来……您一定,要平平安安——”
周锦堂身形一滞,立马更为用力地将人抱住,似乎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怀里。
他没有出声,无法应她的话。
战场上的事,永远难以预料,他从来不给这样的承诺,也给不出这样的承诺。
过许久,他缓缓将人松开,解下脖子上挂着的一块小金子,挂在了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