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品（1 / 2）

或大或小的球状巢眼在羽星垂直入云的灰白色漩涡风中摇曳，那是羽寺白赫蓝与每个羽星居民的居所。巢眼的玻璃窗前，极远处晶粹星折射的淡蓝色稀薄的光亮散落在赫蓝银白的发丝上，能听见卷风哀号。

“赫琳，这半月羽星温度格外高......隐默说的那避难的日子应该快到了吧……你又长高了，哥哥该给你做薄裙子了。”赫蓝回头看妹妹，淡黄的发丝在沉睡的呼吸中起伏。“涂涂，来和我睡吧，你的翅膀会刮掉琳琳的被子。”涂涂扭扭小熊一样雪白圆滚的身子，一个扑扇撞入赫蓝的怀里，赫蓝抱住涂涂向后稍了两步，还是被翅膀刮伤了手指，赫蓝伸出舌头舔掉伤口流出的奶白色的血液，冰凉的温度、也真的没有味道。

他去睡了，再多望一眼光亮，他已退化到淡粉的瞳孔就会流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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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生地看，赫蓝来自一颗被碎钻裹挟的晶粹星，那里不是羽星、那时他的姓氏也不是羽寺白、那时他们的太阳叫作□□星、那时他的家族都还在□□星直射的水蓝色的光辉中繁衍生息，那是个高贵、富足、傲慢的故乡。而后的几年，赫蓝的母亲从生至死为家族与晶粹星斗争，家人如何成了牺牲品、族中其他人究竟是已死还是在胜者的水晶牢笼里苟活，他从未听说。赫蓝与其他的孩子一样成了孤儿、乞丐，十五岁时被当作试验品扔到五十年才得一次□□星光辉照耀的羽星上，来试验这颗气态的星球能否繁衍生息晶粹的后代。即使是高度发达的晶粹星文明，从晶粹到羽星，他们仍在传送仓的手术室内沉眠了整两年。

两年前，十七岁的赫蓝苏醒在巢眼内的巢穴中，身旁是毫无光线反射的漆黑。仅是生不如死地学会在这相对晶粹十几二十倍高压的中平稳呼吸就足足喘了一天时间，他捶打自己的胸口，蓝光沁透莹白的手臂用不上力气，痛苦悲鸣哀泣。

“赫蓝，醒了？”低沉有条不紊的声音。

赫蓝仰起头，居然能看见精装挺拔的黑衣男孩戴着面具站在他身前，那金属色泽的面具只盖住男孩的眼睛，“呃……我……咳咳咳……”

“两年没开口讲过话，你着什么急。”

“我……咳咳……我是在哪里……你……你是谁你……你身体在发光……”赫蓝抬手去拭眼角被气压逼出的泪水，竟然什么都没擦到。

“我是晶兹隐默，晶粹星近卫二部首领，被派来护送你们的，准确来说，是护送你保你在适应环境前安然无恙，毕竟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的身世不用我来解释了吧？”黑暗中隐默注视赫蓝发红的眼角，看不出情绪。

“嗯……咳咳……咳……我……我想喝水……”

隐默一动不动，“回答你第二个问题，你在羽星，你被为期一年不间断地改造过，作为新物种来尝试在羽星生存。”

赫蓝抬手，手臂被什么牵制住，仔细一看，是手臂下连在肋骨间的一双白色羽翼，他没讲话，抖动睫毛强行闭眼接受这一切，呼吸紊乱。

“能看见东西？”

赫蓝点头，在巢中抱住双膝，白色轻薄的羽翼与发丝一同垂在毯子上，散发莹白色毛绒绒的光亮，窗外一排排耸立的风眼直插纯黑的云霄，没有云、没有光，只有一群孔雀似的蓝鸟转瞬即逝。

“……你的眼睛被改造过，目前是红色的，在黑暗中可以看清眼前的事物，不过，你看见的东西散着蓝光，你需要适应这种视觉。适应黑暗后，你的眼睛遇强光会不停流泪。小心□□星光线，视力倒退的后果我现在告知你了。”

“谢谢，”左不过是颠沛流离，赫蓝习惯了，“我吃什么，喝什么，麻烦您再告诉我。”

隐默记下赫蓝的这份沉静淡然，走过去坐在巢边又打破宁静，“打猎种植采摘你早就会，一会带你去找一下地点就好了。喝的东西你去中央井去打。我每三个月年会给你注射一针营养剂维持你的夜视能力。羽星是气体星球，核心距你们生存的地方约几千米，地心与风的交界处近一千米云层下没有风只有雨，去到下面你会摔进液态甲烷湖里，地心没有岛、没有船，你去送死我也没法救你。”

“好的，谢谢。”赫蓝还是没有睁眼，白色羽翼包裹住全身，“我可以的，您不用麻烦。”

沉默半分钟，赫蓝脚下一轻被打横抱起，“明天带你妹妹来和你同住，她现在闹腾得很。”

使不上力气的赫蓝没挣扎，单手想勾隐默的脖子维持平衡，奈何羽翼的阻碍，只能靠在隐默硬实宽厚的胸膛，原来这胸前是铠甲，硌得赫蓝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