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死(1 / 2)
秋悦箫睁眼,天花板映入眼帘。
整张床上只有她一个,盖着薄被褥,乍冷。
头发没扎,凌乱散作一团,但衣着却整齐的一丝不苟。白布做的枕头边,倚着把半旧不新的折扇。
她试着扭了扭身子,看看自己能不能坐起来。“咯嘣”一声,腰连接全身,导致全身上下都在痛。
秋悦箫老脸一黑:扭到腰了……
她虽排除了被自己被人骑了的嫌疑,但目前看来,下床,是不可能了。
可……我不是早死了吗?怎的还会闪到腰!
秋悦箫蹙眉,狠狠地拧了把大腿。“嘶——”某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真的疼!
而这证明了一个事实——我特么的没!死!
嚯嚯,中了暗箭,拔下来,发现箭上有毒;生死关头寻安慰,抱了抱心上人,反被这负心汉一把推下近百来丈的漠崖;漠崖的雾有毒,没把自己烧成渣;这崖底有方圆百里的乱石,没把她扎死……苟延残喘中从阎王爷那捡回条狗命,嗬——真是命大,算得上奇迹了呢……
秋悦箫瘫在床上,扭头也只能眺见着那木雕窗棂。日光从空暇处照进屋里来,撒在靠窗的板案上,一片金黄。她恍然,竟不知现在几时。
屋外石径弯弯曲曲,秋悦箫眯起眼,远远踏来一小男孩,手上还端着什么东西。出于防御本能,她赶忙蒙被子装睡。
常年的部队训练,她断定:此乃习武之人,大约七八岁年纪,修的是……戚门之术?!
“醒了?来喝杯茶吧。”
没等秋某人从“我的死敌也姓戚”的恐惧中清醒,那孩子悠哉悠哉地进了屋,唤了她一声,在屋子中央的案上盛上一盏茶。茶香飘飘,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姐姐——别装睡,蒙个被子是瞒不住我的,快起来。这茶可是我花了好大劲,才从师父橱里鼓弄出来一点点。姐姐,虽然说这是要给你的,但也不能就这样浪费了……这玩意可贵着呢——”
幽幽茶香,却令秋悦箫心中一寒,这是——子沫茶,爹他生前最爱的的茶。眼前晃过秋宫的脸——那个,她冤死多年的爹。
*
十一月,司家一口咬定秋氏跟魔族通奸,有背叛人族的嫌疑,然后私自派用钦军进攻秋泱。秋悦箫知道消息,二话不说立马放下手里一切,焦头烂额地去御剑,从众山里马不停蹄地赶回南秋府。
只有秋悦箫知道,她一年前离开秋泱时,秋宫刚好进入瓶颈期。近几周她回家探望,即使秋宫表面上满面春风,也瞒不过她的法眼,秋宫现在——情况不妙!
她明白,司家计划谋害秋氏已久,灭不灭门,也只是时间。可早不动晚不动,偏偏在这个时候动手!想来,爹他……怕是要撑不住了。
等秋悦箫赶到南秋府,却为时已晚——秋氏……早就灭了!
“是丫头来了……”一片漆黑中,一个声音弱弱的,却又带有一丝异样的欣喜。
烛台被人一脚踹翻,灯熄了。房里像给人抄了一般,一片狼藉,凌乱不堪。屋子中央,是翻倒在地的墨砚旁,边上隐隐看见一只被血染红的白袖。
秋宫躺在那,整只右手血肉模糊,什么东西攒得紧紧,见她来了,便猛地塞进她怀里。秋悦箫赶忙摊开一看,是半块血淋淋的上品玉玦。
这是枫玦。
东起四十九年,六战开始,恰恰是秋悦箫阿娘林褵的修炼瓶颈时期。
不曾想,秋宫一个疏忽,让魔族暗箭扎在了林褵背部的旧伤上。阿娘难产,刚生下秋悦箫,便与世长辞了。阿娘的弟弟林别一听这消息,气火攻心真气逆流,奈何身边没人护法,竟入了魔道,从此成了魔修。
在当时,魔修是被世人唾弃的,一经发现,必将驱逐。为了保全林别的声誉,秋宫把他悄悄送往魔域,对外界称,林别病逝。
两人在白竺告别前,秋宫把秋氏掌门历代相传的枫玦掰成两半,做了双方信物,要是哪方有困难,便带着这半块枫玦去找另一方。
秋宫把枫玦交给秋悦箫,表明——他自己,快不行了。
“爹……”秋悦箫几乎扑倒在他身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声音暗哑像是呜咽。
屋外,雨,倾盆而下,狂风卷挟无数红枫,无助的在空中打飘,直到叶被雨打下,直至飘到哪里看不见。屋里,静悄悄的,只听见,一颗心,滴血的声音。
“爹食言了……爹没等到你嫁人,就要去了……”
“你可别怨爹……等爹走了,你便带上它,去找你舅舅……他会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