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昨夜是林卷自己醉酒误事,适才严歇忱应当是来给他送宵夜顺便歇下了,那这会儿他不走么?
“歇息啊。”严歇忱理所当然道,“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但你不是让我住了吗,你不是住隔壁风桥院儿里?”林卷眼神之中很是怀疑,似在说当初死活不和我住的不是你么?
严歇忱眼神移开,没敢看林卷,手里也闲闲扯着被子边儿,果断决定拿风桥编故事:“风桥……要梦游,有天晚上他游到我房间给我吓得不行……不是,我说错了,我才不怕这些,是我比较警醒,好几次差点误伤他。”
严歇忱说完回味了一下,觉得这个托辞好,既正当又体现我的英明神武,瞧瞧,警惕性多高。
林卷似信非信,说道:“我记得府上空院子不少。”
“那些不是没收拾吗,再说,以前在风桥那里还算隐蔽,可要是住了其他院子就不一定了,要是被别人瞧见咱们分房睡,传出去了多不好。”
“你不是说没人敢安插探子在你府上?”
“……”严歇忱咳了咳,勉强应道,“这不是怕万一么。”
林卷摸着下巴瞧他,见他一脸正直模样,看起来十足十的正经,于是心里作恶欲一下子起来了,他眯着眼笑着爬上床,在经过严歇忱那儿翻身去里面的时候还刻意摔了一下。
严歇忱自然而然地捞住了他,让他摔在身上方不至于摔疼了,不过严歇忱看着林卷鬼精鬼精的笑容,当时就知道不好。
果然,林卷倚在他怀里,勾着他的头发说:“那行啊,反正严大人也住惯了这里,本来就是我鸠占鹊巢,没理由不让大人回来。”
林卷说到此处话音一转,盯着严歇忱好心嘱咐:“不过大人,虽然我不梦游,但我好色哦。”
“……”严歇忱心里跃跃欲试,心想,来啊,好我,快,好我!
可他心里跳得欢,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什么来。
严歇忱承认自己早在多年前就对林卷有意思,不过当时年少懵懂,又受命于危难之际,再回来之时更是不见了林卷踪影,是以多年来便把这份心思压在心底。
虽然他一直没放弃过找林卷,但经年累月的失望之下,他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便只成日祈望林卷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
也正是因着他那点失望,所以他对临武帝赐婚的事没什么所谓,心思不属,婚姻也不过是虚像罢了。
谁知道上天却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
但惊喜到了,他也只敢小心翼翼地将他回护,并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生怕一不小心,这惊喜就又猝然烟消云散。
严歇忱觉得自己这时候成了个胆小鬼,妄图贪欢却又风声鹤唳畏首畏尾。可他没办法,他的惊喜来得太不容易,怎能不像心肝儿一样藏得深些。
心肝儿……?嗯?心肝儿上怎么有只手?
严歇忱回神,一低头就发现林卷将手伸进了他怀里……靠,场面过于刺激了。
林卷适才靠着严歇忱的时候,觉得肩上被什么东西硌住了,他唤了一声严歇忱也没反应,于是直接就上手掏东西了。
他摸到罪魁祸首之后就将手拿了出来,一抬眼却看见了严歇忱红透了的耳根和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含羞带怯的眼神。
他掏的是衣服,不是掏的下面没错吧?
林卷心想这严歇忱真好玩儿,只恨早年没机会和他熟识!
林卷悔罢便低头,瞄了一眼掌心的东西,原来是一块白玉佩,玉面上雕了两个抱在一块的小人儿,其他的就看不太清了,而且林卷不识玉,也不知道这玉好不好,只是觉得看着挺好看的。
林卷刚想打趣严歇忱说他随身带着这玉,是不是很贵重啊。
可他再晃眼一看,又觉得这玉有点眼熟。玉面上雕的东西也眼熟得很。
那可不吗,这玉就是他送严歇忱的,雕的那小人儿,也正是他们初遇时的场景。
当年紫玉京有一段时间兴起佩玉之风,凡是世家子弟就没一个不随身戴玉的,有时候装腔作势得狠了,差手下人办事的时候拿出的信物就是他们的玉,还说什么见玉如见人。
想必大家都明白,有时候就算你觉得这件事可能就是个噱头,也明知道里面搔首弄姿的成分居多,但还是忍不住跟个风,好像这样才不算落了老旧俗套,毕竟也是公子风流一场。
那会儿林书溢不怎么管林卷,林卷也不会日日拿些琐事去烦林书溢,可他眼是真的拙,也真不认识玉,所以每每去古玩店,就总是被忽悠着买些一般货。
但林卷也不是很介意这些,买了好几块玉天天换着戴,他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一块白玉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白璧无瑕、英姿飒沓!
后来他认识了严歇忱,又无意间听到过季如松他们凑堆儿说严歇忱真是个小地方来的土包子,连块儿玉都没有……
林卷气得不行,回家挑挑拣拣,把自己最喜欢的那块儿白玉挑了出来,又在玉面上刻了那副图景借以表达自己想和严歇忱做朋友的愿望。
严歇忱之后倒是收了玉,不过当时也没见他戴过,林卷还以为是他不喜欢。
却不想他居然小心翼翼地留了这么久。
十年人间,凉玉也生温。
“你……你还留着呢?”林卷讶然,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严歇忱温柔地看着他,笑了一下说:“嗯,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很好看,我很喜欢。”
我很喜欢。
这话迟了十年,不过好在并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