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虽然目的没问出来,但严歇忱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听闻此言他手背抵唇假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但嘴角却是忍不住翘起。
此时他忽然又想起此前同风桥说过的话,于是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不嫌我双腿有恙?”
严歇忱知他先前所言应该是在给自己戴高帽儿,可他听林卷这么说着心里就是觉得舒坦,而且,大家没事互相吹捧一下,有什么不应该的呢?
而且说的都是事实好吗。
严歇忱问完心里就开始默默地模拟回答,不嫌不嫌,严大人赤血丹心、严大人堆金积玉、严大人所向披靡……
可谁知道林卷没皮没脸,思绪自成体系,只见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严歇忱一眼,幽幽道:“又不是那条腿不行……”
说着他眼神又往那处移了移,小声嘀咕:“……不会真不行吧?”
“?”
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想到此处严歇忱才猛地反应过来林卷在说什么,笑容霎时凝固,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些,其实他听了这等露骨话下意识里的反应是有点羞赧的,可任哪个男子听了这话想必都不会甘心忍着,于是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你才不行!你又没试过,少在那儿胡言乱语!”
林卷却很淡定,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你恼什么,那今晚试试不就知道了呗。”
严歇忱闻言双目圆睁,耳朵一下子爆红,呐呐地再说不出一句话。
这下好,想骚一把的是他,最后骚不过面红耳赤的也是他。
是了,严大人内里真的还是很清纯的一朵小白花,他实在接不下去这个话,赶紧转移话题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九。”林卷本也是话赶话地逗他,于是这会儿给了台阶就下了。
严歇忱皱眉:“你唬我?怎有人连全名都没有?”
林卷垂下眼皮,做出一副失落样:“大人怕是不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活在烂泥里。没有名字又算什么。”
林卷顿了顿,又道:“大人若不信,自可找人去南阳查验一番。”
严歇忱道:“我没说不信。”
林卷得了便宜还卖乖,又上赶着道:“那我全都已经说了,大人以后可得护着我,这杀身之罪我可承受不来。”
“知道是大罪你还敢做?”
严歇忱虽没应声,却是默认了的意思。就冲着这张脸和他心里那股怪异的熟悉感,他就得把他好好留在身边。
林卷却不依他这样,央道:“大人你得给我个保证。”
严歇忱闻言便笑了,挑挑眉道:“你我既成了夫妻,还要如何保证?”
林卷点点头,煞有介事道:“也是,大人不会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严歇忱其实有点受不了林卷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但他觉得不能露怯,于是又不知死活地反问道:“赔了你吗?夫人?”
“哎呀夫君~”林卷却不得了,彻底不要脸皮了,“事已至此,你就从了我嘛!”
严歇忱深吸了口气,强行忽略林卷如此矫揉造作的语气。
他眼睛飘向一边咳了咳,随后才略微正色:“最后一个问题,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若我把你交出去,欺君之罪,就是季叔常也脱不了干系。季叔常遭殃,我可是乐见其成得很。”
虽然知道严歇忱不认得自己才是对的,也刨开他自己之前的种种考量不说,可这会儿不知怎地,林卷心里蓦地有些不舒服,他居然会觉得,严歇忱就是该帮他才对。
他暗自笑了笑,暗道是自己痴心妄想了,这世上谁会心甘情愿地帮你?不在你跌落尘埃时践踏一脚都算好的了。
况还是他自己隐瞒身份在先。
于是林卷实话实说道:“不觉得,所以我只是在搏一搏,搏大人光明磊落,不屑于把我这么条小虾米丢进鳄鱼塘。”
“你别恭维我。而且,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小虾米?”
“那如果不是,大人岂不就是引狼入室?”林卷仰着头问。
“无碍,瓮中捉鳖岂是难事?”严歇忱答是这么答了,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若你是狼,爪牙会对着我吗?”
林卷眨了眨眼,垂着眸道:“……不会。”
严歇忱并不在意这个,便也不细究他话中真假,闻言只是笑了笑,随后便伸手解了林卷的穴道。
林卷早就被锢得难受死了,是以这穴一解他便立刻起身想活动活动筋骨,可他被点得太久,这会儿血脉气流乍时流通,浑身便爬起一股酸麻。
而林卷起得急,还没站稳便被这股酥软打败,直直地便扑到了严歇忱身上。
……两人这是过不去扑人这个坎儿了么?
严歇忱这样想着,同时扶了他一把,扶稳之后刚想推开来着,那厢林卷就倚在他怀里叫唤:“别别别,让我靠会儿,啊~我的天~我受不了了!”
严歇忱撇撇嘴:“你这身子也太不禁折腾了吧。”
“喂,你弄得我这样,还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门外,风桥本是想来向严歇忱回禀一下今日公务的,可这会儿,他听见这糟糕的对话,方才想起他家大人今日大婚,以后可能便不是夜里无事的人了,于是他默默地放下了预备敲门的手,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并且暗暗决定,以后夜里不打扰大人了,也不要再随意进大人的卧房了。
林卷在他身上窝了好一会儿,身上那股麻劲儿才退下去,可他却没说话也没动作,因为他觉得严歇忱身上暖暖的很舒服,一时懒筋抽了,便不想动弹了。
而且他心想一开始是你严歇忱先捏我脸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这会儿讨要回来怎么了!
可那边严歇忱却是如坐针毡,在这方面严歇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遇强则弱,平时他在风桥或是手下人面前浪得欢,但真遇上这等出格之事却是束手束脚,俨然一个被轻薄的良家子。
他等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便伸出一只手指头戳了戳林卷的肩膀:“诶,你好了没?”
林卷身子没动,偏了偏头,顺手搂住严歇忱的脖子,二人的距离便瞬间拉近,几乎到了鼻尖抵着鼻尖的地步。
严歇忱身子一僵,刚想往后退,就听林卷道:“怎么了?你不行了吗?”
严歇忱复又听此大逆不道之言,一口老血梗在心头,生生止住退缩之势,恶狠狠地看进林卷眼里:“你故意的?你挑衅我?”
林卷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霎时笑开了,手忍不住绕过脖子捏了一下严歇忱的耳朵:“大人,你在想什么?我是说你的腿,走路的腿,你腿不是伤了吗,我怕给你压着了。”
严歇忱闻言,那点好不容易蓄起的狠劲霎时又换成了不好意思,而林卷那一捏又捏得他心神一荡,居然生出些窘迫来,严歇忱气急败坏,硬是伸手把林卷给搡了下去:“下去下去。”
林卷笑得不行,被撵下来了也不生气,他见严歇忱是真有点炸了,便没再问那句到了嘴边的‘真挑衅了你,你要把我怎么样?’,毕竟要真把人惹急了挠人可就不好了。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道:“你的腿怎么伤的?”
“人太出色,总遭人惦记。”严歇忱眉间似有伤感,语气也并不像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