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与血（2 / 2）
多年朋友，很知道虞靥的底细，白琪听了这话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无声控诉他的喜新厌旧。
虞靥冤枉，他目前对胥路朝真没有别的想法，就算那一点私心，都是因为觉得这人身上仿佛带着很多秘密，挺有意思。
他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带胥路朝来这儿，就是因为如果看见胥路朝这小模样儿，白琪一准得误会。
得，没法儿解释，只能先误会着，虞靥打发他：“上菜吧，只要最好吃的。”
“我们家的菜都是最好吃的。”白琪笑着回嘴，出去给他们叫菜。
“别看这里地方小，但却是整个市味道最好的私菜馆，之前是觉得这样的小馆子还不了你的大人情，不过现在看来，饭菜好吃才是最重要的。”白琪出去后，虞靥向胥路朝解释。
“你都这样盛赞，那肯定很好吃了，我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原来越朴实就越让人期待。”他这样费心思，胥路朝心里很软，越发觉得这人不像自己之前认为的那样疏离冷漠。
到底内里是怎样的灵魂，才能在他接触到他的这寥寥几次有这么大的反差。
他想，自己果然还是看不透虞靥。
这次上菜速度就没有之前那么迅速了，胥路朝等的无聊，后来发现自己脚下不远处放着一袋鱼食。
“这落地窗是不是能打开？”胥路朝指着窗户说。
“可以啊。”
虞靥看着他拿起那袋鱼食，知道他想干什么，起身给他把窗户推开，然后问他会不会游泳。
胥路朝以前在学校里上过游泳课，不过就学了一点皮毛，在水里勉强不会沉底而已，要是按专业标准来说是不太会的。
他不知道虞靥想说什么，只好摇头。
虞靥笑的轻快，夜里的凉风拂进来，映着背后满池的水光和月光，凤眼里含情撩人：“喂鱼可以，但小心别把自己喂了鱼，水这么凉，到时候我不一定愿意跳下去救你。”
这人平时扮作戏中各色人物，演些缠绵悱恻的折子，自己又一向和别人暧昧惯了，虽然不是轻佻放浪的性子，到底骨子里自矜，跟胥路朝相处这么长时间都是端正自持的，但稍微不注意还是流露出一丝眉梢眼角处不自知的风月色、露华浓。
像那容颜绝世的美人虞姬，但更像是他自己。
此情此景，更是此人，平白的惹人惦念心动，乱人心弦，扰人清静，缺了大德了。
胥路朝下一刻就移开目光，不过很快就从善如流的说：“…好的，有你这句话，我尽量不掉进去。”
他走到窗边，窗户和池塘间还有一尺多的距离，他在那块空出的干净水泥地坐下，手里抓了一把鱼食，轻轻撒进水里。
月光澄明，背后屋里的暖光倾洒，胥路朝清楚看见两三条手长的红鲤闻见味道而来，在他眼下的池水里盘桓着吞吃那些漂浮的点点鱼食。
身后虞靥站在窗边的身影被灯光印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晃动，他偷偷伸出手指去勾画那个轮廓，却在下一刻因为手上沾染了鱼食味道而引来另外几条鲤鱼，搅乱了那抹绰约倒影。
“呦，还玩上了，虞靥你这位朋友几岁了？”白琪这时候端着菜来了，自来熟的性子，看到胥路朝跑到外面去喂鱼，打趣说。
虞靥笑：“人家可还未成年呢，而且如果我没记错，那袋鱼食还是你上个月买的吧。”
这时胥路朝也玩够回来了，听见了他俩的对话，心里好笑，难得听见虞靥和人说话这么放松。
白琪被反将了一军，也顾不上了，指着胥路朝嘴里惊讶说：“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未成年？高中生？”
“对啊，我高三，怎么了？”胥路朝不解，不知道为什么白琪对他的年龄反应这么大。
虞靥在一旁心中叹息，知道白琪对他的误会越来越重了，恐怕现在又加上了一条勾引未成年，只好打圆场说：“他那是嫉妒你年轻。”
“我也才双十年华好不好。”白琪平静下来，耸了耸肩，转身又要去端菜。
胥路朝摸了鱼，满手鱼腥味，于是叫住他，让他领自己去洗手间洗了手才回来。
一会儿后，一桌菜都上齐了，菜色荤素搭配，香气四溢。
“压轴菜出场！”白琪最后端来一大盅汤。
像是道鱼汤，肉质细腻，汤汁乳白，点缀着葱花，闻起来无比鲜美。
“好香，这是什么鱼？”胥路朝头一回闻到这么鲜的鱼汤。
白琪得意哼哼：“这是河豚汤，超好喝，我家招牌菜，用的都是活河豚哦。”
一听是河豚胥路朝来了精神，难得几种他没吃过的食材，其中便有河豚，家里奶奶旧思想，总觉得这东西毒性大，吃了要人命，就算和她说餐厅师傅处理的无毒了也拒绝吃，因此家里人无论在家还是出去吃饭，都没点过河豚。
白琪把河豚汤用小碗各自盛出两碗给他们，胥路朝舀了一勺进嘴里，一种无论什么别的鱼都比不上的独特鲜香顿时在舌尖蔓延。
怪不得很久以前那么多人拼死也要吃河豚，简直是人间美味…
“怎么样，这汤够治嘴刁了么？”虞靥搅着自己碗里的汤，问他。
“都快给我治愈了，厨师技术真不错！”胥路朝真心称赞。
除去河豚本身的风味，这汤的烹饪手法也是很高超的，汤汁醇厚，香而不腻，河豚肉正是最滑嫩时。
这样的厨艺，就算在京城都是拔尖儿的，也难怪这里生意火爆。
“就我们俩人，你也一块儿吃吧。”虞靥留白琪吃饭。
老朋友，旧友，白琪倒也不客气，坐下来拆了一套餐具，说：“我就随便对付两口就行，晚上生意忙，前面我姐一个人忙不开，我得去帮忙。”
除了河豚汤，别的菜也都十分爽口美味，完全不泯于众多饭店。
这一顿饭吃的很痛快，他们三个人解决了一桌子菜，胥路朝和虞靥倒是一直悠着，饱了就停了筷子，而白琪说是随便吃两口，反而他吃的最撑。
“嗝，终究还是没能抵抗得过我家师傅手艺的诱惑，撑死我了…虞靥，我会给你打折的。”白琪最后摸着肚子说，吃了这么多有点不好意思了。
“打折就不用了，你可以用别的报答我。”虞靥笑的不明意味。
“什么事？”白琪一看这人的模样就知道没有好事儿，异常警惕。
“放轻松，不坑你，就是麻烦你送我们回去一趟，车就停在外面，我忘记带驾照了。”虞靥计划缜密，原来这事在这儿等着他呢。
“对了你还要去帮你姐吗？”虞靥问，如果真走不开也不勉强他。
“已经过了那个点了，这会儿应该清闲了。”
白琪说完又瞪眼：“你就一路无证驾驶来的？太疯狂了吧！”
“好吧，看在这顿饭的份上…不过你也知道我去年刚考的驾照，要是撞死不负责啊…”他答应了。
一开始白琪说自己开车技术烂，胥路朝以为他是谦虚，没想到，人家是真的诚实。
比起坐在一辆不时熄火、压线、挂错档的车上，他更希望是虞靥开车，宁愿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回去。
好不容易到了胥路朝小区门口，虞靥才松了口气，心里也后悔让白琪来送他们。
“那待会儿白琪哥怎么回去？”胥路朝临下车时问。
“我那儿没有多余房间，让他去另一个朋友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吧，那人他也认识。”虞靥说。
“好，我去赵雎鸠家。”白琪在驾驶座上点头，很熟悉这些流程。
“哦，那我走了，再见。”胥路朝下了车，朝他们摆手。
“再见。”
直到胥路朝进了小区，白琪还在方向盘上趴着，哀叹自己的车技为何如此令人伤心的烂。
虞靥笑他，让他承认当时驾照是不是有水分，花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