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柳忘脱下洗得微微发黄的黑白条纹衫。接近一年时间的磨练，原本瘦弱的少年如今身上肌肉线条变得十分清晰。

“哟，三号。”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带有挑衅语气，“走了？”他砰地关上宿舍门。

三号叫的是柳忘，为了方便管理，这里称呼人都叫代号。宿舍内部就直接叫尾号，上面管理人员会叫一串贴在条纹衫上的号码。就好像一群机器或被送去刑场的俘虏。

柳忘停顿了一秒，套上自己的白衬衫，声音的主人将嘴凑到他的耳边，“了不起。走了之后，千万不要忘记弟兄我们呐！”柳忘的肩膀被他重重一击，紧接着未扣好的衬衫被掀起，男人的指腹轻轻划过，让人头皮发痒，好似有挑逗的意味。

来这里的大部分是男性，所以有的时候舍友之间会做一些事情以求安慰。但是柳忘每次都会选择无视。

柳忘好像天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对这样的暗示也是保持沉默。

他缄默无言，扣好白衬衫的纽扣，一气呵成，径直走过同样穿着黑白条纹的一号。一号见状伸手拦住了他，柳忘目不转睛，“现在是十二点二十分，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去集合。否则……”他顿了一下，睨着一号，漂亮的深窝眼隐隐透出舐血恶狼的狠劲，“后果你应该清楚吧“

一号心脏一缩，紧盯着柳忘。他干净的脸庞，浓密的睫毛，漂亮的脸蛋看似与这里格格不入，可却因他与生俱来的凶狠交辉相应。

柳忘挑着眉，一号识相地把手收回。他心里明白，规矩不好乱动，柳忘也不好乱惹。即使他已经对柳忘的漂亮脸蛋觊觎很久了。

虽说这个地方看上去进来的都是混混，也不全是狠角色。

但不可否认的是，柳忘是个不简单的人，这点一号感受得到。来这里无非两种人，要么真的狠，不然就是青春期爸妈管不住的叛逆小孩。柳忘不是叛逆小孩，甚至非常听话，在这儿待了才不到一年时间就被放走了。至于为什么进来，大概就是他狠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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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走之后，小小的宿舍一下子变得宽敞许多。柳忘拉开被尘封许久的窗帘，阳光一下子窜进来打在这个白衬衫黑裤子的少年身影上。

素秋之际，空气中还弥漫着果实成熟而散发的香甜。操场上划破天际的哨声，黑白交错的身影，整齐划一的口号……

柳忘的头隐隐作痛。他要逃。他内心现在只有这个想法。他必须马上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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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杂乱的车厢一时间让柳忘有点透不过气来，人与人之间的肉体摩擦让他头皮发麻。他心慌得厉害，但还是试图坐下放空大脑，闭眼努力平复紧张情绪。

柳忘在火车站踟蹰半晌，拿着车票兜兜转转，不知道的人兴许还以为他找不着厕所。最终他还是没有向多年的心理障碍妥协，一鼓作气踏上回家的征途。

“小兄弟，里边让让。”一个中年阿姨坐到柳忘的身旁。他挪了挪位置，瞥了眼。这阿姨一看就是混江湖的，染了个酒红头发，丝巾、小皮手套、高跟鞋样样齐全。这让柳忘不禁联想到他的老娘柳晓霞，连身上的香水也是同款妈妈香。

快一年没见了，时间还真是跟流水似的哗啦啦地流。这一年来，柳晓霞也没打过几通电话，就当这个儿子死了一样。唯有一次她也是来通知柳忘后爸去世了，顺带臭骂他没良心。宿舍座机大概是解放前团购的，那破口大骂骂得全宿舍都能听见，完事儿柳忘挂电话还傻乐了一通，一是笑柳晓霞这个女人，二是笑他该死的后爸终于死了。只是后在外都传柳忘这个没出息的自家爹死了还乐呵，多半是个弑父杀兄的变态，从此旁人都对其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