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2 / 2）

司空痕听他声音沙哑，赶紧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才回道：“折了而已。”

白言轩面露惑色，但他此时的身体情况，便是想追问也是有心无力。

马车中一时陷入寂静。

“师父，为何你要互换他们的命格？你不是常常教导我，切不可做这种逆天而行之事吗？”许久的沉默过后，司空痕突然开口，问出自昨夜起就困扰着他心神的问题。

白言轩将目光投向马车窗外，许久后才开口问他：“阿痕，你觉得，国师的职责是什么？”

“悯怀苍生，救济苍生。”

“可是，如今的我却无法真正做到。甚至是，这索枍国每一位国师都不曾做到过。”白言轩说着，话语中尽是无奈与嘲讽。

“那为什么……”司空痕不解。

白言轩好似看出他的心思，在他话音未落之时便道：“百年之前，楚国有了第一任国师。而之所以会出现国师，只不过是为了给当时的炎武帝炼制长生不老药罢了。

阿痕，你须得看清，这苏楚王朝的历任国师都只是为皇族效命的工具罢了。我们救不了天下苍生，甚至救不了自己！

这百年以来，为国师者，皆观得天象，断得命数，精于占卜之法，岐黄之术，但却因为苏氏皇族，多次而泄露天机，逆天而行之。逃不过天罚，活不过三十岁。”

司空痕垂首不语，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不过他的右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衣摆，那算不得柔顺的白色的布料早已皱得不成样子。

白言轩叹了口气，又对他说道：“阿痕，如今我的寿命所剩无几，怕是支撑不了几年。你天资聪颖，深谙修行一道……”

“师父，你离三十岁还远着呢……”司空痕抬头看向他，话语有些执着倔强，眼中也似有泪光闪现。

白言轩却只是淡然一笑，伸出微凉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阿痕莫要伤心，生死乃是常事。今后你会看着更多的人与你阴阳相隔，他们可能是朋友，妻儿，也可能是仇人，陌生人，但是你须得看透生死，摒弃凡尘，修行的道路上才不会举步艰难。”

“可是师父，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今后，我也救不了天下苍生，反而因为皇族的自私和贪婪去做我所不愿做的事情，那我苦修多年到底有什么意义？”司空痕眨眨眼眸，看着白言轩，眼中有深深的不解和迷茫。

白言轩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沉默着。

马车里寂静无声。就在司空痕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白言轩却开口了：“阿痕，你应知晓，若非得到为师的允许，无论是谁都无法上太苍山。但是十几年前，你却凭空出现在太苍山的石阶上。

而且为师精于相术一道，可是这些年来唯独没有摸清你的命数。

你本不该是这世间之人，却因为一些缘由而出现在人间。其实你的命数不受上天约束，所以你该问你自己，到底怎样决定你的未来。”

司空痕听得一愣一愣的，怔然地看着白言轩，呐呐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白言轩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有些无奈地道：“其实我本不想现在就将这些事情告诉你的，只不过，若是留到以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说出口。”

纯白雪花飘然落下，梭罗城迎来今年第一场雪。城内的百姓虽然忙着赶早集，却也三三两两地谈论着这一场初雪。

马车中的司空痕忽然掀起车帘，看着那渐渐远去的梭罗城和城中摩肩接踵的百姓许久，直到当真看不见时，才将帘子放下。他对白言轩说：“师父，我想成为索枍国第一个真正救济苍生的国师。”

皇宫——

苏封昊站在铜镜前，舒展双臂，任宫侍为他整理朝服。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宣妃白离萱着一华美的绯红杂裾，挽飞仙髻，款款走至苏封昊身边。

待她走近时，那几个整理着苏封昊衣饰的女婢便退至一侧。白离萱则接替她们，亲自为苏封昊理起朝服。

“陛下，可要挑个日子，将七皇子送走？”白离萱忽然开口，柔声试探道。

“此事急不得，终归得找个由头。”苏封昊环视了四下，见宫人都识相地退出殿外，才又道：“不知爱妃可有好的建议？”

白离萱轻笑，说道：“陛下，近些年来西北和西南的战事越发多了，若是陛下愿意划些许郡县，封七皇子做个王爷，将他送去，这事也便了却了……”

苏封昊静默几息，似在定夺。

白离萱又劝道：“陛下可须早日将他送走，如若不然，宸儿将来便会被他死死压制住。陛下也不想看见楚国将来落入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手中吧！”

白离萱最后一句话戳中了苏封昊的底线。只他他皱起眉头，静默片刻后只道：“就依爱妃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