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朋友（1 / 2）
第二天回到宿舍后，我不出意外地受到一通指责，但并不是因为赫奇帕奇那些显著减少的宝石。
“‘注意安全’、‘别去做危险的事’、‘应该谨慎一点’，啊哈！克莉斯，这些话听上去真耳熟啊？结果你做到哪一条了？！梅林啊，我只是去宿舍拿了卷羊皮纸，回来后就发现你不见了……”
柏伦娜绕着我喷吐怒火，就像没拴好的炸尾螺。
“这次是意外，我知道错了，而且已经得到教训了……”我飞快地表态，摆出一副乖巧的表情，希望这批斗会能早点结束。
“分院帽为什么没把你分去格兰芬多？”伊莎贝尔冷笑一声，她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迷人……我分神地想到。“哼……夜游禁林。我真敬佩你的勇气。”
“最倒霉的是塞德，”波本同情地看着正向我们走来的塞德里克，“你真应该看看他当时惊慌失措的样子，手里拿的魔杖都炸出火星了，差点把袍子烧没……”
塞德里克拎着两个书包走近了，我从他手里心虚地接过自己的书包。
“走吧，去上课。”他简洁地说，姿态从容，目光淡淡，外袍干净，领带平整，每一颗扣子都扣好了。
……看上去简直不能更稳重了。
我想象着波本口中的塞德里克，又看了看他走在前面的挺拔背影，感觉心头迈过一只步伐轻盈欢快的小猫。
麦格教授在课堂上宣布期末考试将于六月一日举行，离今天只有短短一个星期了。这消息听上去比石化事件更像个噩耗，教室里响起一片哀嚎，“考试？”李乔丹惨叫道，“我们还要考试？”
“别像低年级生一样大惊小怪，你们应该懂事点。”麦格教授朝我们皱起眉头，“邓布利多教授的指示是尽可能地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转。在目前这种非常状态下仍然没有关闭学校，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接受教育。”她严厉地说，“因此，考试仍像平时一样进行，我相信你们都会认真复习的。”但大家还是嘁嘁喳喳抱怨着，这使麦格教授的眉头皱得更紧，脸色更阴沉了。
唔，其实只要平时认真对待课堂和作业，期末考试并没有那么难以应付。我翻了翻笔记本，这一学年的笔记将它填得满满当当。
没什么好担心的……每一页的笔记要点都清晰明了。
我胸有成竹地想着，正准备将它合上。
但眼前这一页笔记却将我的手牢牢钉住，它有大块的留白，一个单词都没有，满篇幅都是一幅画，平淡的墨迹线条在纸张上组合成熟悉的画面，轻易点燃了记忆。
耳边传来麦格教授严肃平板的讲课声，“这是重点，你们应该记住。”
我看着眼前这幅不知道是哪堂课走神画出的涂鸦——梧桐树间的秋千、玫瑰树丛和飞旋的蝴蝶是背景，纸面正中间有一排花坛，一个男孩正站在花坛前微笑注视着笔记本后的我。
思绪飘离课堂飞进那个夏夜里，画中塞德里克没能被细致描绘出的神态在脑海里一点一滴地清晰放大，他那天的眼睛炯炯发亮，笑容在夜色下肆意温柔，压过来的身体又热又沉……这些记忆全部都叫嚣着活跃起来。
课桌晃了一下，笔记本跟着挪动，一道极轻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我“啪”地一声合上笔记看向旁边的塞德里克，他侧过脸正对着窗户，留给我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颌骨。
阳光打在他翘起的嘴角上，我眼看着那抹弧度越来越大，然后溢出一串低低的笑声。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塞德里克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他转过来，忍俊不禁地指了指我的笔记本，“你画的很好。”
怀着被当事人
发现了秘密的羞怯和恼怒感，我避开他若有所思的灰眼睛，飞快地把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写下麦格教授刚才强调的重点。
注意力集中不了因为塞德里克还在盯着我，余光感受到的来自他的视线带着令人无法忽略的温度。
我瞥他一眼，再瞥他一眼，感觉耳根越来越热。塞德里克的睫毛又密又弯，在他脸颊上投射出一道浅浅的线条，这使他的神态看上去柔和极了。
“你下次……别再一声不吭地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至少和我打个招呼。”
课桌下伸过来一只手，它拽着我的胳膊慢慢往下拉，从小臂游移到我垂落的手上，将它温柔地握住了，“那天晚上我真的很担心，也很生气。我原本都发誓了，这两天面对你时绝对不要笑。”
塞德里克停顿了一下，他收回视线趴到课桌上，声音模糊，却又柔软地不可思议，“……但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这么做了，这真的很难。”
手指间传来快融化般的暖意，愧疚又甜美的滋味淌过心间，使笔下的字迹变得凌乱起来。
“我不会再乱跑了，下次……如果还有下次，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塞德里克没说话，但他用手指蹭了蹭我的手背。
窗外的白云悠悠飘走了，阳光又照耀进教室，在讲台上投下窗户的光影轮廓。麦格教授一定没注意到我们的小动静，不然她绝不会允许学生手拉着手上完一整节课。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我们认真准备着期末考试，在距离第一门考试还剩三天时，麦格教授宣布了一条好消息——曼德拉草可以收割了。这意味着被石化的学生今晚就将被恢复，他们会告诉大家凶手是谁，这可怕的一年终于要结束了。
欢呼声冲散了城堡里压抑的气氛，厄尼在餐桌上提议赫奇帕奇的学生今晚不要复习了，大家应该给贾斯廷开一个复活庆祝会。
尽管凶手即将水落石出，教授们却并没有解除对城堡的戒备。他们一如往常地警惕着，弗立维教授护送我们来到魔法史课的教室，认真清点过人数后才离开。
今天的魔法史课显得格外枯燥，不仅仅因为宾斯教授单调乏味的讲课方式，而是我们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就连塞德里克都不再认真听讲了，男生们开始迫不及待地传阅小纸条，策划着晚上的宴会活动。
时间缓慢流逝，我们等啊等，可是下课的铃声却一直没有响，宾斯教授显得同样疑惑，他已经没得可讲了。
就在我们面面相觑时，走廊里突兀地回响起麦格教授的声音，被魔法放大了许多倍。
“所有同学立即回到各自学院的宿舍！所有老师回到教工休息室！请立即行动。”
柏伦娜一下子抓紧我的胳膊，她原本红扑扑的脸蛋瞬间失去血色。我们离开教室，在走廊里排成一队，城堡回荡着几百人的脚步声，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学生在二楼交汇了，人群中的每张面孔都透着不安和恐惧。
回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后没多久，木桶门再一次被打开了。我们齐刷刷望去，斯普劳特教授有些笨拙地爬了进来，她的脸色十分苍白。
“孩子们，收拾行李去吧。”斯普劳特教授抬起头，她苦笑着对我们说，“霍格沃茨特快明天一早就送你们回家。”
“出什么事了，教授？”男级长颤抖着问道。
斯普劳特教授抿了抿灰白的嘴唇，“一个学生被带进了密室，”她摘下帽子，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我们不能保证她会活着……哦，我真不想这么说！但霍格沃茨可能就快关闭了。”
几个学生猛地用双手捂住嘴巴，柏伦娜双膝一软，拽着我瘫
坐在沙发里。
斯普劳特教授很快离开了，临走前她拥抱了每一个人，又叮嘱我们尽快收拾行李，不要在宿舍落下任何一件东西。
从来没有哪个下午过得像今天这样缓慢，公共休息室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拥挤而又寂静。太阳红得像块血迹，大家茫然地看着窗外，直到它渐渐沉落到地平线以下。
我搂着哭泣的柏伦娜，伊莎贝尔抱着膝盖蜷缩在我旁边，波本、温塞尔和乔吉娅靠在墙上呆呆看着天花板，塞德里克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大家全都默不作声。
霍格沃茨关闭的话意味着什么？
……我不会再回到这间充满欢声笑语的公共休息室，也不能再天天见到这群有趣的伙伴了。斯内普教授不能再用各种奇怪的理由扣赫奇帕奇的分数，我们还没来得及学习期待许久的守护神咒……
也没能捧回和阿什顿队长曾经约定过的魁地奇学院杯。
爷爷预言说，我将在霍格沃茨遇到一位重要的人。
可是眼前的人哪个不重要呢？我搂紧了柏伦娜，抓住伊莎贝尔冰凉的手，环视着对面表情各异的四个人，最后将视线停落在塞德里克的脸上。
他也正好在看着我，清澈的眼睛里裹着一层恐惧和忧愁。
塞德里克也很不安，但他可能不想表现出来。他垂下眼帘，再抬起头时灰眸就像静谧无波的湖面。
塞德里克往前坐了坐，伸出双手扶住我的膝盖。他清清嗓子，竟然小声唱起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