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华镜被他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抓耳挠腮一会,一边又十分好奇矜持地往窗外四处张望。果然,远远地好像看到几个小小的黑影分布在一座楼顶上,夜色已经完全罩了下来,看得不太清,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们佩剑发出的灵光。
看华镜面露赞许之色,司南冷哼了一声转开了头。
这时候菜刚好上桌,华镜看着这一大桌菜不由瞠目结舌,真浪费。
“之前粗茶淡饭真是委屈你了,今天难得出来,要好好补偿一下。”司南叫了酒,伙计把酒端上来,倒了两杯,他把一杯推向华镜,目光如炬,嘴角一翘,道:“第一次我请你喝酒你拒绝了我,今天可否赏个脸?”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华镜这才记起司南指的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司南送了他一杯酒,他拿去供了玄肃,算是又还给了本尊。司南这样的嬉皮笑脸,又是看自己笑话。酒这种东西,他毫无兴趣,第一反应是发自内心的抵触,生前应该是禁的。不过生前禁再多,那也是生前的事,对于这样的禁制,本身也没多大意义了。
于是,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滑过喉咙,又苦又辣,忍不住呛了一下。他抬头,司南正看着他,目光炙热。
“这酒有毒吗?”他问道。
司南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酒杯一口饮完,道:“你怎么不拒绝,没意思。”
“口是心非。”华镜暗暗腹诽完便不再理他,专心致志吃饭。毫不夸张,可能是他真饿久了,也可能是这酒楼的饭菜的确不错,他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司南好像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取出糕点盒子,喝着酒默默看着酒楼中的戏台出神。顺着他的目光,华镜也扭过头,那里正在演的还是石狮显灵降妖伏魔的老套剧情,不过无论是戏子还是服装道具方面都比外面的大戏台要好上许多,石狮也不简单的象征性的张牙舞爪狮子的形象,而是化作白衣仙人,长衣飘飘,手持仙剑,威风凛凛。而司南的目光正是紧紧锁在那白衣人的身上,眼神里流露出一种不知是哀伤还是痛恨之意。
华镜看着司南表情心里涌现出一股难过的感觉,瞬间也没什么胃口,胡乱扯了个理由,自己出了酒楼,看着灯火通明的人来人往的街景吹吹风。
他想,司南应该对于自己神陨的事始终是抱有遗憾的,即使他嘴上不说,表面上一副可以随时散掉无所谓的模样,但是作为旁人的华镜却能感觉得出来,他心底其实很不甘。他曾不止一次看到司南偷偷对着刻着玄肃神像的石板发呆,有时候还看到他一点一点慢慢抚摸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无不透露出怀念。
这时,空中升起了星星点点的许愿灯,有求男女姻缘的,有求家人平安的,有求高中状元的,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着自己的灯越升越高,一片欢声笑语。
华镜看了一会,心头一亮,到路边也买了一只,借来笔,在上面写了愿望,然后点了蜡,托着那只许愿灯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然后一放,那只许愿灯立刻慢悠悠的往上飘起来,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后背猛地一股凉意,心里一惊,暗暗叫糟,扭头,果然对上一股视线。
只见司南靠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见华镜视线对上来,司南露出一个微笑,头轻轻一歪,那只许愿灯立刻燃烧起来,从空中急速坠落,不一会就烧个精光。
“抱歉,那个地方我真的不想回去。”司南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离去。
“???”华镜一个人站在楼下凌乱。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之前猜错了?可是他那种眼神分明那么那么......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人群往前走,这时游/行的队伍游过来了,周围的人被冲散,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在了队伍中央,周围全是穿地花花绿绿的歪瓜裂枣,正在冲着人们胡乱手舞足蹈。
一个无脸面具挤过来,在他面前“唉唉”地低声叫,虔诚地鞠着躬,两只细细的胳膊伸出来讨赏。
华镜看它也没什么恶意,一个晚上也就兢兢业业扮演着游/行队伍的一份子,刚想拿出点钱意思意思,摸了摸身上,发现竟然忘记带钱袋了,只摸出了一块咬过一口的栗子糕,不由脸一红,你去打赏别人,结果发现你比对方还穷,这是何等突破天际的尴尬。好在那面具深刻贯彻“给多给少都是情”的佛系理念,甚至放宽到只要是“给”就行,相当高兴地把那半块栗子糕收下了。
这时,“哐当”一声瓦罐摔碎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小孩尖锐的哭声划破夜空。紧接着,先是几声猛烈的犬吠,然后由远往近此起披伏的犬吠声炸起。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惊了一惊,连游/行的锣鼓声都停了下来,一片寂静,突然某个地方的人尖叫起来,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骚动不止,人们无头苍蝇般纷纷乱窜,拦都拦不住,不一会大街上就哭喊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