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凉州刺史李怀(1 / 2)
黄梁生也不知道见了周公几回,总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断了片,徐江南也没同他说上那天之事,任由他傻人傻福,秦晨而今对于这些事情也懒得出面,任由徐江南折腾处理,若后者能解决,他也乐见其成,若后者不能解决,说真的他出面了似乎也没用。
不过这番交错之后,徐江南和秦晨一伙人再往长安走,时不时便会碰见一些往西北过去的佩剑公子,有些还是锦衣,头戴高冠,腰悬秦佩,大摇大摆,有些似乎已经吃了点小亏,知道藏拙,无一另外,队伍之中都会带上个镇场子又或者老江湖一般的人物,大多六七品的样子,也有过。
李怀深深的看了眼徐江南,瞧见他并未因为自己后半句的不妥而生气,这个世道,善于听人说,即便是妄语,能沉住气,便是好的,老人赞赏说道:“孺子可教。”
说完之后,李怀像是在翻很旧的回忆,眼神浑浊,就同寻常上了年纪的农夫毫无差别,想到极处之后,抹了把就像干涸河床一般的老脸,声音也如风声从河床穿梭而过的样子,很有年代感的说道:“当年你爹找上老夫的时候,老夫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老夫在当年深以为然,不过可惜,别人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像老夫这样的穷苦人,别说帝王家,就连士族都瞧不上,再加上那会的儒道法墨诸子看不上诸子,老夫当年先入的纵横,后来转的儒生,人家冷暖就不说,白眼吃尽,当时老夫就纳闷了,你说都是读书人,怎么就泾渭分明的那般清楚?
后来觉得对不住老婆子,懦弱了一回,投了江,被当今圣上给救了。没什么好藏的,能骗过别人,难不成还能骗自己?再往后经历过一些事,觉得士族之中出将相是有道理的,寒门士子有才的也多,但为官为吏的时候,眼界不高,办事结果可能一样,但的确不如士族的圆滑漂亮,这一点否认不了。”
李怀顿了一下,望着徐江南笑道:“而之后,一直到老夫做到了刺史位置,也没再见过徐将军一面,可老夫知道,这个刺史位置,也是你爹给的。”
李怀瞧着徐江南细听的神色,眨眼说道:“可无论你信与不信,老夫还是要说,你爹给老夫的是个机会,而不是这一顶官帽,若你觉得当年你爹在朝中有私心,想着用刺史位置拉拢老夫,那便真是大错特错了,第一,若老夫是这么个人,定然入不了你爹的眼,第二,你爹若是这样的人,别说西蜀,就连当时想要带兵南下都是个问题。”
徐江南似懂非懂。
“你现在不懂是应该的,等哪天你到了你爹的位置上,你就懂了。”李怀端起茶水一边喝着,一边说道:“而在当时,圣上其实并不看好,凉州太乱,贼寇太多,更有甚者,有人白天是乡野长者,到了晚上,便是杀人窃贼,圣上怕老夫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整治不了,到时候还得找人收拾个更烂的摊子就不好了。
还不如在朝廷之中找个德高望重之辈出来,一劳永逸。后来圣上找到了老夫,跟老夫坦诚布公说了此事,你爹推老夫上这个位置,圣上也怕是交情问题,毕竟此事若是出了个差池,老夫这辈子估摸着也就是外放的五品官,老夫后来想了想,还是应承了下来。”李怀抬头看了眼徐江南,咧开嘴露出黄牙,笑了笑然后说道:“第一次能位居高位的时候,老夫就因为少了点胆色,错过了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徐江南只是静听,虽说李怀像个长辈一样无重点的絮叨,他也没有任何嫌弃烦恼之色。
李怀缅怀神色很甚,似乎又回到的当年意气风发,端着茶久久不饮,然后傲气说道:“可即便如此,圣上离开长安之时,也只是老夫当了个代刺史,其实也有保护老夫的意思,圣上想给寒门一条富贵路,你爹太过异类,哪能年年出个异军突起的徐将军,也没那么多战功分封不是,不适合寒门效仿,可老夫不一样,是从朝廷班子底层爬出来的,这番若是功成,便能堵住满朝文武不纳寒门的悠悠之口,这也是能在数年之内开恩科的原因。
这一点老夫没让你爹失望,真要说起来,这个刺史位置在当年还就只能是老夫来坐,就算是曹老头子都坐不稳,曹老头子是个实打实的儒生,要说教化手段,在当时的西夏,他要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可要说到长安当时纷乱局面,他治不了,说句不好听的,嘿,他曹某人还真就没老夫有手段。唯有昔日赵京兆,才知晓长安底细,有计可施,不过可惜,赵场这老京兆敢打敢杀,长安倒是清明了一段时间,不过杀心太重,最后惹武也都知道,你爹反不了,你爹是个比聪明人还要聪明的人,若他要反,在蜀地就可以找个借口不归朝,天下之地,为西蜀最为易守难攻,就连关中城墙百丈也不及,为何还要回京复命?满朝文武装傻充愣而已。
可说你爹死的不冤,这话也对,朝廷中人想他死,江湖世家想他死,就连北齐,也想他死,但要说没有活路,这话放在现在,我都不信,不过十条偷生活路之中,你爹选了条取死之道,说老夫明哲保身也好,胆小怕事也罢,在老夫眼里,徐将军就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