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苦（三）（1 / 2）

“嘶……”蓝艾龇牙咧嘴地看着陆明给自己处理伤口, 道，“夫君，为妻总觉得你一点也不懂温柔。”

“谁说的，只是在某些人面前不需要那些东西罢了。”陆明正在给蓝艾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上药，不过酒精已经用完了, 陆明只能退而求其次, 用金疮药将就一下。

“夫君身上也脏了。”蓝艾看了陆明身上染上的血污一眼，忽然道，“这军营中怕是没有方便夫君沐浴的地方。”

陆明低头看了一眼,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问道：“我不过染上点血, 我问你, 这血是谁的？”

“呃……”蓝艾赧然挠头, 无言以对。

“你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挨了这么多鞭子, 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说到这个，陆明的声音忽然颤抖了起来, 他又忍不住想到刚刚用小刀割开早就粘在蓝艾伤口上的衣服时, 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副纵横交错、惨烈至极的画面。光是看到这样的伤痕，陆明就对蓝艾遭受的痛苦感到不寒而栗。

“都是些皮外伤而已，好了以后都不会留多少疤的。”蓝艾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像为妻这种久经沙场的人……哎呦哎呦！夫君你轻点！”

陆明涂抹药物的手加大了力道，眼圈已是微红：“以后不许这么冲动了, 是真的会死的。”

“是！是！”蓝艾笑了起来。

等到清理好伤口, 再缠上绷带后, 蓝艾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和平时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紧接着，蓝艾在陆明的陪同下缓缓地来到了将军的帐中。

此时的将军正在站在沙盘边，给蓝青讲解目前滨州的战况，见到蓝艾进来，笑道：“少战神来得正好，本将军正在跟县侯大人……”

蓝艾却自顾自走到沙盘边，道：“将军大人继续讲，草民自己看就行……还有，草民也不是少战神了，叫草民蓝艾即可。”

被蓝艾打断，将军也不生气，道：“好，那还请少战神自便……”

“县侯大人请看，如今我们三万大军有一万五千驻扎在沧县城外，另外一万五千控制住了东边的港口，此次配备的战船不多，但也足够五千士兵乘船从海上发起进攻。”

“反贼的船只除了极少数原本停泊在滨州的战船以外，都是些普通的渔船，在我大陈的战船面前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我方先遣部队已经于饶县和反贼有了一次交锋，反贼虽然装备参差不齐，但是那些反贼受了那个自称是全知全能大慈悲菩萨的蛊惑，战斗时悍不畏死，初次交锋，我方虽然装备精良，但是竟然没有占到多少上风。”

“海上是一个把将士个人的勇猛降低到最低的战场，我们只需凭借坚不可摧的大船击溃敌人微弱的海上防守，从后方配合正面的进攻，双管齐下，一举击溃反贼，不在话下。”

“听起来将军似乎对自己士兵的作战能力很没有信心呢？”蓝艾听着将军的讲解，笑道，“这种话传出去是要折损不少士气的。”

将军不置可否地道：“本将军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兵者，诡道也。虽然这些反贼插翅难飞，但是她们毕竟还是有两颗獠牙的，如何不被这种困兽咬伤，也是本将军需要考虑的东西。”

“那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听过这句话——”陆明忽然插嘴道，“骄兵必败。”

“蓝公子倒是伶牙俐齿得很。”闻言，将军失笑，“不过多谢公子提醒，本将军虽然觉得反贼弱小，但也从来都是谨慎地排兵布阵，不让反贼有半点可乘之机。”

“那就好。”陆明狡黠一笑，道，“我一个男子懂什么打仗，我只是怕将军不记得了，毕竟刚刚将军手下的那个十夫长目中无人的样子，我可是历历在目哦！”

“夫君！”蓝艾拉了拉陆明的袖子，道，“不要说这些了。”

陆明不满地哼了一声，但还是顺从地住了嘴。

“少战神，你觉得本将军给这些反贼布下的天罗地网如何？”将军转头看向蓝艾，脸上满是自得之色，“就算换做是少战神，想来也做不到更好的安排了。”

蓝艾低下头去看沙盘，点头道：“确实，将军的安排十分周到，无论是利用海洋以及战船的包围和陆地上的安排，都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草民也没有更好的意见，但是草民还是多嘴说两句。”

“两句？”将军的脸色沉了下来，但还是彬彬有礼地道，“愿闻其详。”

“滨州西部地形复杂，如果敌人破釜沉舟，突破将军西路防线，那么情况将就会变得复杂。”蓝艾看着代表着山脉的沙堆，道，“山地之中，是能发生不可能之事的地方。”

“再者就是，将军排兵布阵虽然周到，但是面对偌大沙盘，许多将军都能做到这个程度，但是最后之所以能分出胜负，转败为胜的奇谋只是少数，一场战争的胜利，最终靠的还是那些很基本的东西——粮草的供应，队伍的纪律以及士兵的素质之类的。”蓝艾道，“还请将军戒骄戒躁，注意每一个细微之处，切莫因此葬送这近乎完美的排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