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里古怪(1 / 2)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光柱。
现场总指挥杨新军爬上墙边的铁梯,检查长长的铁槽里面的线缆敷设情况。工程队负责人唐武和手下几个人抬来了几卷钢丝绳。
谢苗和曹轲躬身在查看包装箱里的地脚螺栓的编号,清点着垫铁、调整垫块。
“日他那厮五姨姐!”
正在车间忙活的谢苗抬起头,一个瘦高个女生站在跟前,发出机器人般的声音。
谢苗刚要同样用俄语向她问好,但她打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喷嚏。
谢苗只好用俄语说,“祝您健康!”
“……刚刚分配来的翻译……外语系俄语专业……沿海一所大学的……”
还是清洁工刘大妈消息灵通,对围在身边、盯着女翻译看的曹轲、马梅说道。
“欢迎欢迎……我们这儿正缺翻译呢……”我垂下手里的笔记本,停止了背诵俄文技术词汇。
女翻译看了我一眼。一副老气横秋的黑色塑料框眼镜架在脸上,冷若冰霜。动动脸上的一点肌肉,嘟嘟嘴,算作是打招呼了。
好古怪的人哪!翻译人员,一般应当是性格外向性,善于待人接物,才能把翻译工作进行得风生水起。真不搞不明白,既然自己的性格这样,她怎么选择了翻译这一职业!
不过,我还是长舒一口气。忙的时候,一个翻译真忙不过来,又要在专家办公室翻译技术资料和工作计划,还要到现场进行中苏方的沟通交流。
“江翻译……江翻译……过来一下……”马梅在车间大玻璃窗下向我挥手,明亮的阳光在她的衣袖上有规律的反射着。
“你问她……她刚才想说什么?”马梅对娜塔莎的意思不太明白。
我刚要张口,耳边传来了急速的俄语声,“她想问您,刚才您说了什么?”
我扭头一看,吴芳就在站在我的背后,她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娜塔莎没有理会她,一双碧蓝的大眼睛极其严肃,“江,请告诉梅,苏联的机床一定保证使用随机附带的原装电缆……不要弄混了……或者用别的相同类型的替代……我们必须保证机床的运行质量……”
我刚一翻译完,曹轲又在哪儿喊,“江翻译……江翻译,过来一下……”
“徐普……徐普……”谢苗瞪着一双牛眼,提出要求。
“他大概是想找徐普这个人?”跟过来的吴芳,不假思索地对曹轲说,脸上得意洋洋。
曹轲瞪着困惑的眼睛,工厂里没有叫徐普的人。
“塞尺……”我对曹轲解释道,“他想试着检查一下垫铁与水泥基础之间的缝隙……”
“哦……哈拉绍……”曹轲恍然大悟,在小笔记本上工工整整地写上,“徐普”(俄语“塞尺”)。
谢苗接过曹轲从兜里掏出、递过来的一把塞尺,又钻入基坑忙活去了。
“吴,明天能否陪我们去逛街?”在餐厅里吃过午饭,大家在喝茶的时候,瓦洛加问道。
繁忙的工作又进行了一周,好不容易捱到了一个周末。
吴芳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一连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
周围,顿响起一片“祝您健康!”的俄语声。
她本想说“我感冒了”,但不知是她心不在焉,抑或还是真的感冒了头脑不清晰,她居然说错了音节,把“感冒”说成了“□□”。
“我是□□!”从她的口里一说出来,苏联专家们顿时愕然,然后顷刻爆发出一片笑声。
在笑声中回过神来的吴芳,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她满面通红,再次用俄语纠正说“我感冒了……我感冒了……”
说着,她恼怒地捏了捏手中的纸杯,滚腾的茶水顿时漫了出来,她惊叫一声,迅速挪开了手指,那杯茶水就倾倒在桌子上,黄色的茶水混着碧绿的茶叶四处流淌。
餐厅服务员马上过来收拾了一下。食堂管理员老朱也往这边看着。吴芳表情尴尬。
“他们在笑什么?”曹轲问道。
吴芳脸上铁青。李兰、马梅热切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