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不利(1 / 2)
东边的天空,堆叠着青黄色的云。更高处的白云被照亮了,边缘处光芒四射。
附近的小山头冒着雾气,山花烂漫。雨后初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司机杜师傅在车上悠闲地喝着绿茶,一边耐心等待。
我走进山城宾馆的大院,就听见有人在喊,“江翻译官!”
我茫然四顾。
“这里……这里……”杜师傅喊道。
我刚刚坐到车上,他又说道,“江翻译官!你的眼神不大好哟……”
我笑道,“工厂的区区小翻译,算什么翻译官!……我的眼神是不大好……有点近视……”
但他好像没有听我解释,旁若无人地独自唱起来,“……瞄了一个准儿,打死了翻译官……他两腿一蹬就上了西天呐哎咳哟,两腿一蹬就上了西天呐哎咳哟……”调皮的眼神,活灵活现。
我哭笑不得,“我是去帮你们厂安装调试苏联机床的翻译……不是日伪时期的为虎作伥的狗翻译。你可别搞混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我只是开开玩笑……玩笑……你千万别生气!” 杜师傅说着,拍拍我的肩膀。“我帮你去打开水……”他拿过我的茶杯,放了绿茶,另一手拿着自己的杯子,去开水房泡茶去了。
我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到了工厂,与众人简单寒暄之后,我与杨新军、唐武、刘大槐、李兰、马梅、曹轲,还有伊戈尔、谢苗、娜塔莎、斯拉瓦,更换了工作服、戴着红色的安全帽,一起向车间走去。
厂长潘达志、副厂长姚文明回到了二楼办公室,瓦洛加在一楼专家办公室里编制工作计划。
走进车间,另一幅景象映入眼帘。
巨大的钢结构,撑起高高的屋顶。四周的墙上,规则的分布着结实的墙柱,间或有几个大大的X状钢梁进一步加固。阳光从高墙上灰蒙蒙的玻璃投射过来,天车停在半空。
硕大的松木包装箱,被逐一打开,散发出松香和润滑脂混合的气味。中方人员,在安全区域内,开箱验货。
他们对照着翻译成中文的清单,清点着各包装箱内的零部件、电缆、资料等是否齐全。
伊戈尔、谢苗、娜塔莎、斯拉瓦往前走着,四处打量。
娜塔莎和斯拉瓦异域风情的美貌,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为什么苏联人男的女的都长得这么漂亮!”清洁工刘大妈一手握着扫把呆立着,不禁感慨道。
“说的是呀!”曹轲痴痴地看着娜塔莎。“金发碧眼……白里透红……”
“别人从小吃肉喝奶,如果你那样吃,一样会很帅!那会象现在一幅猥琐像!”刘大槐挪揄道,唾沫星子乱飞。“曹轲,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曹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侧过脸,看着我。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道:“江翻译,我怎么昨天听见你与老外会谈时说‘云雀拉屎’……”他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疑惑。
我哭笑不得,“我说的是‘一削拉丝’,也就是俄语‘重复一遍’的意思……”
“哦。谢谢……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不是刨土豆丝吗?!”曹轲乐颠颠地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了下来。
我看着他黑色的圆珠笔在小小的纸面上移动,上面已经记了几个词语的俄语发音:“日他那厮五姨姐”(俄语“您好”)、“打死你大娘”(俄语“再见”)、“哈拉绍”(俄语“好”)、“死吧睡吧”(俄语“谢谢”)、“打蛙力士!(俄语“同志”)、“达”(俄语“是”)、“捏”(俄语“不”)。
现在,小本子上,又多了一个:“云雀拉屎”(俄语“重复一遍”)!
我笑了,心想,这小子,挺好学的呢!
杨新军走过来,拿着一份俄文随箱文件,让我一起帮助确认箱子里的机床零部件。
突然,从机床基坑旁传来不和谐的喊叫声,高个子的伊戈尔在频繁地招手让我过去。我只得放下手中的货物清点单,向他跑去。身后,几个中方的员工,好奇地看着那个在基坑旁频频挥手的老外。
“江翻译,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鼓凸眼、大暴牙的车间主任刘大槐,站在伊戈尔身边,见了我如同见了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