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1 / 2)
黎小希忽然想起刚才冷冰拿发夹时她隐约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她重新走过去拉开抽屉——啊,原来是那对如法炮制的吊坠。对了,她记得冷冰那个关于吊住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于是缠着他要求继续讲下去。冷冰也才想起来这个故事已经被他搁置了很久,而现在,既然决定带着母亲回老家,就应该把这个故事留下。
最爱凑热闹的闹闹听到有故事可以听,瞪着渴望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冷冰,“我也想听故事。”
在冷冰来市里的第三年冬天,彼时的他白天在一家餐厅上班,晚上跟随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在一条街边卖唱,那个朋友就是阿柯。阿柯算得上是一个富二代,追求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大学毕业后想潇洒两年再就业,老爸被他气得放出狠话:“好,你追求随性和自由是吧?有本事别花老子的钱。”阿柯和老爸赌气,不信离开你我活不了,于是一边随性一边不得不自食其力。对音乐共同的热爱和追求让两个年轻人很快打成一片,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加搭档。于是在霓虹闪烁人群穿行的街边,总能看到两个帅气的小伙子,抱着吉他开着音箱,陶醉在一片音乐海洋里。
围观和打赏的行人,常常说不清自己沉迷和欣赏的,究竟是他们的歌声,还是那份年轻的勇气。
而距他们十多米的路边,支着一个卖馄饨水饺面条和米线的小吃摊,摊主是一位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的老太太和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就是柳云珠。
因为是“邻居”,久而久之,大家便熟悉了。柳云珠在没有食客就餐时,常常跑过来看他们唱歌,有时还会送来两碗馄饨或米线。而冷冰和阿柯也会在她们晚上打烊时帮忙收摊推车,下雨时帮忙支棚。柳云珠说,老太太是她的奶奶,姓李,所以他们管她叫李奶奶。柳云珠白天在一家服装店上班,晚上帮着奶奶出摊。
有天晚上,冷冰歌唱到一半,忽然听到柳云珠的一声尖叫,他扔下麦克风跑了过去,看到李奶奶倒在灶锅旁,不省人事,柳云珠抱着她痛苦哀号。冷冰一边抱起李奶奶去路边打车,一边朝阿柯喊:“你帮小云看着摊。”
还好抢救及时,并无性命危险,但身体已不太灵活。醒来后的李奶奶只是哭,话语含糊不清。冷冰问她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亲人,她一边摇头一边紧紧攥住冷冰的手不停地说,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冷冰一句也听不懂。
后来才听柳云珠说,家里只有她和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爸爸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已经离世了。
冷冰听后心里不大痛快,隔三差五抽空买点东西过来看望老人家,顺便帮助她做肢体康复运动,以便尽快恢复运动能力。可那副老态龙钟的身体就像一架老化的机器,稍一运动便吱呀作响几近崩塌。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不知不觉中,李奶奶开始依赖上了冷冰,一旦他连着好几天没来,她便像丢了东西般心神不宁寝食难安,而只要冷冰一出现,她便像个小孩般眉开眼笑。
老人家惦记着小吃摊,一心想着早点康复继续出摊,冷冰劝她别干了,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该休息休息了。老人家叹气道:“孩子,你不懂,我走了,这世上就剩小云一个人了,孤孤单单的无依无靠,我必须给她攒点家底,不然以后路不好走,她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
李奶奶拉着冷冰的手,神色阴郁道:“我有两个儿子,还是一对双胞胎,可爱极了。孩子三岁时,我们两口子带着他们去逛公园,大儿子不幸走丢了,我们开始疯狂地找,辞了工作前后辗转到十多个城市依旧杳无音信,孩子他爸因为心神恍惚把马路对面的一个小孩当成了自己孩子,不顾疾驰的车辆跑了过去,被一辆车撞飞,两个人的寻子路从此变成了我一人独行……”李奶奶声音哽咽着。
冷冰听后极为震撼,他不敢想象李奶奶是如何咬着牙挺出那段煎熬岁月的。
“后来,我一边带着小儿子艰难度日,一边继续着寻找大儿子的步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晃白了我的头发,晃花了我的眼睛,就是不给我任何关于孩子的消息。可我总感觉,他就在我身边,离我很近,我好像明天就可以找到他。后来小儿子长大结婚,有了小云,可他有天夜里疲劳驾驶大货车遭遇车祸先我一步离去,小云妈妈很快改嫁,把两岁的小云留给了我。”
冷冰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控制着没让眼泪流下来,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惨不忍闻的故事?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大儿子以慰老伴在天之灵,再就是希望小云在我百年之后能够过得好一点。”
李奶奶缓了缓对冷冰说:“冰儿,奶奶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心肠孩子,长得好看心眼也好,奶奶这么大岁数了,活够了,死了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你能不能答应奶奶帮我继续找找我那苦命孩子,他额头这里有一片红色的胎记,很明显,他的名字叫柳世风,弟弟名叫柳世雨……对了,这个吊坠是在两个孩子百日那天找师傅定做的,这个是世雨生前戴的,另一个在世风身上。”
老人把吊坠放进冷冰手中,如同交付了一项神圣使命。冷冰一直都没说一句话,只紧紧地握着那个吊坠用力点了点头。而李奶奶,忽然感觉浑身轻松,安慰地拍了拍冷冰的手,“孩子,不知道小云有没有这个福分与你结为连理,那样我就走的放心了,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不喜欢我也不勉强,只希望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她。我们非亲非故的,你这样无私帮助,我过意不去,这张存折是我积蓄的一部分,我只能以此来报答你了,请你务必要收下。”
为了让老人心里舒坦,冷冰接受了她作为感谢的存折,转手便又给了柳云珠。
仿佛支撑生命的就是一口气,当李奶奶把这项使命交托给冷冰之后,没多久便与世长辞。
听完故事后,黎小希半天没说话,依旧沉浸在故事中无法走出。她想不到,冷比居然是以这种方式与柳云珠相识的,而柳云珠的命运,竟这般坎坷。闹闹弱弱地发表了一句感慨:“那个奶奶好可怜呀!”冷冰对着他笑了笑,闹闹望着他的笑脸又说:“哥哥你是个好人。”
“冰哥,你是不是还没找到那个人?”黎小希疑惑地问,可那个人跟老爸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这个吊坠只是一个巧合?
冷冰摇头:“很遗憾,到现在一点眉目也没有,除了这个吊坠,但……应该是个巧合。”因为这个吊坠的拥有者黎振邦和李奶奶描述的柳世风不具有任何共同点。
黎小希也觉得奇怪,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可老爸是有父母的呀,而且也不姓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爸平时也甚少提及童年之事,黎小希习惯了自然也不会去问。
回家之后,闹闹果真遵守承诺,闭口不提去冷冰家的事。吃完饭黎小希陪外公外婆说了会话正打算上楼看书,忽然听到闹闹对外婆说:“奶奶,以后你帮我留意额头上长着红色胎记的人。”
大家并无多大反应,小孩的想法总是有些莫名其妙。外婆笑着问:“你找人家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