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启程(1 / 2)
启程以来也并未刻意算日子,一直在赶路,该聊的闲天儿也聊得差不多了,旅途甚是无趣,秋歌便搬出了那一方棋盘与魏江月对弈。魏江月对棋盘之事略通,但算不上精深,秋歌倒也是如此,如果两人实力相差悬殊,那还有什么看头。
秋歌先在棋盘的四角星处交错放置黑白棋子座子,魏江月见此道:“架势倒挺足。”
秋歌道:“那是自然。”
魏江月望着秋歌的动作若有所思,半晌道:“倘若允我借角固守,我倒乐得偏安一隅。”
秋歌道:“那多无趣。”
秋歌执白先走,数十手后,略占优势。
魏江月道:“这么比没什么动力啊,不如我们下个什么赌注?”
秋歌无所谓道:“赌什么?”
魏江月道:“赌你跟我……”
魏江月还没说完,秋歌像是习惯了近来魏江月无厘头的耍流氓,淡然道:“我何必将我自己的婚姻大事交付与一盘棋上!”
“赌你跟我回府端茶倒水为婢为奴。”魏江月笑道,“秋歌莫不是等不及要嫁给我了?”
秋歌怒道:“你……!简直不知道我师父看上你哪一点。”
魏江月道:“好啦,谁输了下一顿请吃饭——”
秋歌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依我看,这一顿,你请定了。”
不过又是十多手的功夫,秋歌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二人平分秋色,魏江月坐得身直,秋歌则是将脸更靠近棋盘,魏江月从上而下看她一脸认真研究棋盘的样子,觉得好笑,于是突然风格一转,只守不攻,再过十手,秋歌又占尽优势,魏江月望着秋歌得意的眼神心下欢喜,信手落下一子,自己走入困局。
秋歌道:“你不是让着我吧?这么想请我吃饭?”
魏江月装傻道:“秋歌好棋艺啊,江月佩服。这顿饭请的值!”
秋歌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放开了吃!”
秋歌玩得心情愉悦,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魏江月道:“江月,你此行是回京复命,马车的速度……没关系吗?”
魏江月一愣,并未解释太多,只道:“不着急。”
马车的速度不比行军快马加鞭,就如此慢悠悠的回长安大约也要两月余,即便是快,也要一月左右,倘若魏江月一人快马加鞭,大概只要十多日。
但他不急。倘若魏江月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回去了,穿营而过,毫发无损,这对于他皇兄来说是多大一个忌惮。但他也不可不回。魏江月十年来身为镇远王威名远播,匈奴也因此不敢大举进攻南下,皇上暂时是不敢为魏江月发丧的,虽说魏江月还不至于这么早便在长安死去,但倘若迟迟不归,曹家觊觎兵权已久,若让曹轶得逞,彼时以曹轶鼠辈主张与匈奴议和,便生生浪费了他这十年来寸土不让的苦心。
魏江月本来无心权位,只是当今朝堂的局势,像极了当初大皇子与二皇子之争。当初远征银川回朝,黛家的事件却没有就此结束,二皇子向来与黛文山关系密切,对于黛文山暗中招兵买马之事自然脱不了干系,皇上本就猜疑,再加上曹家煽风点火,朝中敬重二皇子的又尽是些高风亮节手无实权之辈。于是不久后,二皇子被贬,在黔州郁郁而终。
皇上正值年富力强,再有几年,也不好说。现今朝中皇子们将近成年,脾气秉性都有所体现。虽有太子,但皇上却更加宠爱贵妃所生的四皇子,太子宅心仁厚,不善权谋,性清高,不乐于讨好奉承,四皇子的殷勤谄媚又与当今皇上如出一辙,太子的形势,自然不容乐观。
魏江月每每思及自己用性命拼下来的疆土,便不能忍受将他们交于权谋之辈。本以为二皇兄事件之后,热血已凉,朝中之事都随他去,但一看见当朝太子与往日二皇兄一般,便感慨为何总是良善之辈不善弄权之术。如今朝堂之上,风气极差,六部之中兵部吏部全听四皇子差遣。兵权之上,魏江月得帮太子算计,至于其他,魏江月也无能为力。或许,这也是对郁郁而终的二皇子的一分安慰。
所以跟着车马,算一算时间,刚刚好,带着病体回朝,至于什么时候病能好,看着时机再作打算。
魏江月坐在马车里,一想到朝堂之事便仿佛空气里都是压迫,极不舒服。魏江月撩起窗帘,将头靠在窗边,丝丝凉风吹来,脑子里的结也松了不少,一垂眼间,这才注意到秋歌靠在窗边打盹。
皮肤算不得白皙,但细腻,长长的睫毛在清风下微微颤抖,马车颠簸,秋歌睡得也不安稳,眼将合未合的样子,极尽慵懒之态。驾车小厮一声喊,车停,秋歌也睁开了眼,魏江月无端生出一种偷看被人抓了的赧然之情。
秋歌刚醒,也未曾缓过来,望着魏江月的样子带着询问又无害,魏江月二尺厚颜也难得难为情一次,揉揉鼻子,朗声喊冲外面道:“怎么了?”
架车马的小厮回道:“爷,到了,连着赶了两日路,今日到了镇上,到旅店了,下车吧!”
魏江月轻咳一声道:“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秋歌先下吧。”
秋歌点点头跳下了车,小厮将车马牵至后院去喂,旅店的伙计也迎了出来。
二人刚一落座伙计便问道:“二位吃点儿什么呀?”
魏江月望一眼秋歌,示意她点,是时候狮子大开口了。
秋歌道:“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呀?”
小二道:“那可多了,咱们是这镇上最好的旅店了,天南海北,您叫得出名儿的菜,咱们都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