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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缘只用了一秒钟就决定了那个男人的生死, 但之后用了非常长——至少比一秒钟长了两三倍——的时间思考善后问题。
这里的善后并不是指怎么收拾尸体, 毁灭证据, 尸体有什么不好收拾的?随随便便在哪里挖个坑就可以了。
她想的善后是那个男性审神者死掉之后,他这一本丸的刀剑怎么办?
而且,目前还有一个紧迫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眼前这个。
这把刀剑——她肯定是要解救下来的,但是解救下来之后呢?
伤势严重成这样, 特殊照料肯定是要有的,就算是日常照顾可以让他的同伴来做,但是补养和修复肯定还是要审神者搭把手的。
还有那把拴在旁边的短刀,暗堕化这么厉害,还能回复过来吗?回复不过来的话怎么处理?
人道毁灭肯定是不可以的, 养起来……也不是不成,一期一振不就被她养起来了吗?再多养一把短刀也没什么, 但是一旦养了短刀,这个本丸的其他刀剑也不能差别对待了吧?
她其实刚刚走过的时候全都粗略看过一遍, 不管是成年刀剑还是短刀,区别只在于暗堕程度的高低而已, 放生出去的话,估计很容易受到歧视,虽然并不说是她只是做一件好事就必须一辈子都要背负对方的人生, 如果对方的人生不幸福就是她的不是,但是明知道对方并不是一次帮助就能振作起来的,还是吝啬的收回援助之手,那也并不是她这般正义之士应该做的事!
综上所述, 她到底要怎么才能处理好这群即将无主的刀剑呢?
沈缘觉得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把这群刀剑收回自己的本丸,不过她的本能又在告诉她,这样做虽然省事一时,但并不利于本丸的长治久安。
就好像养了宠物的家庭,主人突然带了一群陌生的狗狗回家,那么家里的狗狗肯定会不乐意啊!到时候伺机拆家还是小事,万一相互嫉恨上,那麻烦可就大了……
沈缘抱着手,正在怔怔出神的时候,一直被麻绳五花大绑地吊在木架上的刀剑忽然发出一声低咳。
“……”被惊醒过来的沈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忍不住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弯下腰,解开绑在刀剑眼睛上的红色布条。
一双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光线而微微有些失焦的灰色眼睛露了出来,初见光线,刀剑感觉不适应的眯起灰色眼眸,虽然因为刺痛忍不住流下眼泪,但刀剑的表情却显得很平静。
“你……”沈缘对上刀剑清醒的眼眸,忍不住诧异地皱了皱眉,“你一直都是清醒的?”
她以为被这样对待的刀剑就算还能活着,也早应该进入神智不清的垂死状态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在清醒中忍耐着各种非人折磨,这样的意志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吧!
刀剑眨眨眼,轻轻抬了抬下颌,示意让沈缘解开自己被红色布条勒住的嘴。
沈缘说了声‘抱歉’,伸出手,想要解开对方嘴上的布条,却发现和单独蒙住眼睛的布条不一样,勒住对方嘴上的布条其实和勒住对方喉咙和锁骨,还有锁骨以下部位的布条是一整根的,而且这根布条并不是随便绑上的,而是很有艺术技巧的从下而上,又从上而下的把刀剑绑成了一个整体结构……
“……”
被迫把刀剑从上到下全部细看了一遍的沈缘发现自己原来是个没有点亮心灵手巧这个技能点的糙人,凭她的手艺,想要一次性解开这根比相像中结实的布条显然是不可能的。
最后沈缘只能又说了句‘抱歉’,然后拿起放在书架上的厚藤四郎的本体短刀,找了几处结点,‘刷刷’几下用短刀把布条直接切断。
放开了勒在嘴上和喉咙上的布条,刀剑总算恢复了可以开口说话的能力,沈缘本来想问对方点什么,没想到对方能够开口之后,哑声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我是龟甲贞宗,传于德川将军家的刀,现在的名字是因为雕刻有龟甲纹而取得的,呵呵,对,我不被绑着是不行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和主人没有关系……”
龟甲贞宗……哦,就是那把传说极为难得,有特殊爱好的打刀。
沈缘沉默地回忆了一下审神者论坛上关于这把获得率极低的打刀的各种臆想,忍不住赞叹白无在把握宅男腐女的趣味点上果然是精准非常,但就算爱好再怎么特殊的刀剑,也不可能会喜欢让自己自己葬于人腹吧?
所以,这把打刀会这样讲,是因为神志上还是出了问题吧……
沈缘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和一个精神状况不稳定的监~禁~受害者讨论到底是受害者有错还是施暴者有错的问题。
并且为了不刺激到这把龟甲贞宗,沈缘有意的把自己挪到对方的面前,阻挡住对方看到自己的审神者的可能性,然后尽可能小心地,用短刀割断打刀身上的麻绳。
即使沈缘努力放轻动作,打刀依然疼得忍不住长吸气,即使如此,打刀在忍耐疼痛的间隙,依然一本正经地声坚持着说: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和主人没有关系……”
面对声音虽然虚弱,但却表情平静,并且一再坚持己见的打刀,如果对方不是已经被凌迟得像一具标准的生物课标本,沈缘没准就信了他的说辞了。
原来刀剑们也会有斯图哥尔摩综合症吗?
因为无法抗拒,所以只好劝说自己认同施暴者的行为。
沈缘会坚持自己的判断,并不是因为她对刀剑有什么偏爱或者对自己的同类有设么偏见,只是因为自从担任审神者之后,通过所见所闻和亲身经历,她已经充分了解了刀剑究竟是何种生物。
和充满各种欲望的人类不同,刀剑们其实是一种相当纯洁的生物,因为它们实际出生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喜好和执着很多都是遵从创造者对他们的设定,而白无的口味再怎么重,在刀剑的设定上他也只是小小的施展一些恶趣味而已。
剥去天才,和造物主的耀眼光环,白无的芯子里就是一个情商低,但心眼好的宅男而已,所以再过份的东西当然是不可能有的。
“我是自愿……的……”龟甲贞宗被沈缘从架子上放下来,侧着脸,萎顿地爬在地上时,依然固执地轻声低喃。
“你这样讲,厚藤四郎怎么办?”沈缘看着打刀全身上下唯一保存完好的脸,放轻声音的问:
“你也许是自愿被绑起来的,但厚藤四郎难道是自愿被绑在一边,看别人是如何用他的本体,一点一点凌迟他的同伴的吗?”
现在那把短刀还在她身后拼命张牙舞爪地想要扑过来跟她拼命呢,那条焊死在地上的铁链一次次地被扯紧,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听得她头皮都感觉发麻,内心实在忍不住生出有一丝庆幸的感觉——
真是人不可貌相,幸亏那个变态还是个手工帝,不但绳艺打得好,铁链也焊得这么牢固,要不然一不小心让短刀把铁链挣脱了,误伤到她,那她不就冤枉了?
沈缘的话让打刀瞬间沉默了。
沈缘把打刀从架子上放下来,随手把厚藤四郎的本体短刀插在了后腰的裤子口袋里,之后左右看了看,想要找点东西给对方盖一盖。
虽然只要是一个正常思维的人,都不对打刀目前状态下的赤身裸体产生什么绮念,不过沈缘还是觉得用东西遮盖一下,至少会让打刀从自尊上来讲稍微感觉好一点。
不过沈缘找了一圈都没有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找到衣服或者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这让她情不自禁感觉纳闷,什么都没有,难道那个男人变态到连觉都不用睡了吗?
如果真的变异成超过人类常态的东西,又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刀剑们捉住捆起来?
还是说,他变异的方向就是心理上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