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一股香水味随之迎来，叶疏不留痕迹退开一步。对方也不在意，絮絮叨叨继续说着。
三个连队聚在一起，腾出了一大块地方。大家系好绳子后就排成六队等候，跑道前后五十米的距离，分别站三队。
首先是三个连的教官和领头羊拉开帷幕。最受关注的还是李教官和商筠那一组，商筠步姿优美，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充满雌性荷尔蒙。
九连女生多一些，较为领先。然后是十一连，十连全是男孩子，已经掉队不少。
马上就轮到叶疏和郑诗乔这一组，叶疏将绳子在他右腿和对方左腿处系好，郑诗乔让他听自己口令，随着口令一起走。1是左脚2是右脚，轮到他自己就反过来。
眼看队友跑到标记区域，随着郑诗乔的声音，叶疏凝神仔细听着他的指令，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有力。
“不错。”几个教官聚在一起看着他赞叹道，商筠的目光也被吸引着。
一二一，一二一……叶疏每一步都随着口令调整节奏，已形成相辅相成之势。
“……二。”
叶疏迈开右腿，却发现郑诗乔似乎是顿了一下，看起来因为不熟练所致。但正因他这一顿，叶疏将会因为左脚失力右脚又被堵塞而狠狠摔在地上。他此刻收力已经来不及，更何况郑诗乔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也开始用力，加快他滑倒的速度。
他平衡能力拔尖，左腿伸直，收缓下坠速度，眼看就要站正。郑诗乔摆臂间稍稍扬起，下落时突然加速，正好击中他的腰部，让所有力气瞬间流逝，重新倾斜下来。一连串动作都非常隐蔽，旁人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身体因绷紧处于警惕之态，郑诗乔手臂撞到最脆弱的腰部，霎时拉响了叶疏的所有警笛。叶疏右手一闪，下一刻已掐住郑诗乔的后颈。同时身体侧翻，在下坠时以惊人腰力完成一个空中翻转的动作。小腿旋转间将系紧的绳子磨到脚踝处。
“噗通。”
二人同时倒地。郑诗乔的样子实在有些凄惨，整个人以大字型被叶疏掐着脖子正面按在地上。叶疏左腿单膝跪地，右腿脚踝弯曲，长腿微蜷。左手猛然抬起，抓着郑诗乔另一只胳膊扭在身后。
《江山》有曰：在敌人出手之前必须获得先手，即使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
围观的同学们长大了嘴巴，教官们也愣住了。
叶疏所施展的手法快、准、狠，且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看似风驰电擎，不过是眨眼间罢了。
即使是警校出身的她们，也没有把握完全躲避他这突如其来的攻势。
却是商筠皱眉快步上前想分开二人，叶疏紧紧掐着郑诗乔的后颈，力道之大手背泛起青筋，倒让商筠不敢轻举妄动了。
教官们也跑了过来，李教官厉声道：“叶疏，你干什么！快放开他！”
叶疏这才好似清醒过来，先是左手解开绳索，才放开束缚站起身，冷声道：“他想害我。”
郑诗乔被他掐的根本说不出话来，从地上爬起。他是带着两个人的力气一起摔的，此刻浑身疼痛无比，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哭得梨花诗带雨，见者无不怜惜。又因亲眼看到叶疏刚才狠厉的模样，众人纷纷议论，多半是郑诗乔的小兄弟们声讨叶疏道歉的。
李教官怒道：“无视纪律，伤害同学。叶疏，你给我绕操场跑两个小时，现在就去！”
叶疏没有解释，表情似乎更冷了几分。只是冷冷撇了一眼人群，先前喧哗者竟无人敢多言。他弯腰抚摸了一下脚踝，很快就放开了。向着操场边缘跑去，动作与平常并无不同。
商筠的眼神一直跟着她，捕捉到这一点隐秘的动作，上前一步想说什么，李教官扶起郑诗乔，将他放进商筠怀里，让她带去校医院看看。
没说出口的话梗在喉间，商筠生生咽下。扶着郑诗乔往校医院走。期间男孩泪水汪汪，不知抛了多少个媚眼，有意无意说脚痛让她抱着会好些。商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虽然嘴边依旧带笑，但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酷暑来临，所有连队解散，叶疏才停下了脚步。他全身是汗，脸色苍白，胸膛急速起伏，站在原地不住的大口呼吸着。
唐以冬和竹嫣在九连，一解散就跑了过来。唐以冬上前扶住已经站不太稳的叶疏，心疼道：“还好吗？先休息一下吧。”
“跑了整整两个小时，能好吗？”药宝宝气愤的说，“姓郑的一看就不安好心。我是说他怎么这么眼熟，他不是经常跟群里人说商筠是他女朋友什么的吗，真是心机男！”
竹嫣拿出纸巾帮他擦汗，“要不我喊个女生过来把你背回去，下午帮你请个假？”
叶疏摇头。他推开唐以冬原地坐下，抬起右腿，手在脚踝处用力一捏，只听骨骼碰撞之声，叶疏几乎对疼痛免疫之躯也不禁咬紧了嘴唇才没有叫出声音，刚被竹嫣擦干净的面庞又冒出许多冷汗来。
“师父，你脚是不是扭了？我们去医院！”药宝宝急道。
“无事。”叶疏右手撑地，借力站起，“下午就好。”
“你这个倔脾气，哼！”药宝宝上前一步，想扶着他走，被叶疏拒绝，看着他右脚明显有些颠簸的样子，不是滋味。
正如叶疏所说，中午休息过后，他竟然真的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参加军训。因为和郑诗乔中途打断，十一班垫底，下午的训练反而加重了，但没人抱怨。叶疏跑了整整两个小时，全程保持均速，没有走过一步，这已是一种无声的道歉。连纤弱男子都能做到的事情，他们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郑诗乔请假了，商筠被他磨了一中午，烦不胜烦。拿到所有检查结果便匆匆赶了过来。见叶疏并无任何不适之处，才放松下来。
药宝宝他们想跟连队众人说出郑诗乔的心思，也被叶疏阻止了。
他并不喜欢被污蔑的感觉。
可就在十年前，全家被杀戮殆尽，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子离他而去。他被权贵者全国通缉，在思云界众人嫌恶的目光下扫地出门。
所有的情绪，便再也提不起波澜了。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故意伤害郑诗乔又如何。
叶疏想起儿时，母亲将他搂在怀里说过的话。
小疏啊，做人，问心无愧最要紧。如果一个人做了坏事，就一定会有后报。这是因果循环，我们无须因为这些事情而困扰自己。
正如母亲说的，别人的眼光又如何？只要问心无愧，便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