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1)
寂夜早已深沉,乌云暗中笼罩着青烛城。街道了无人踪,城门早已下钥,只几声哭喊凄厉地斩破天际。霎时,三阵惊雷鸣过,风刀直逼得万物颤栗无休。
大雨终而倾盆。层层雨幕间,依稀可见一团黑影,犹如寻找光明一般,缓慢而又竭力向前奔着。
竟是位临盆在即的女子。
她全身都湿透了,黯淡的天色下极难看出,她身上本是一袭软锦织金胭色华裾。她向着不远处的茶馆跑去,急促的粗喘声被雨水吞没,一双绣履也被弃在了街中,她只赤着双足,不顾肌肤被碎石磨破,在被血染红的雨水中,强撑着最后一丝气息。
终于,到了茶馆的门檐下。之后持续了半个时辰的哀嚎,终于在那一声清脆的啼哭中消逝了。
女子欣慰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女婴尚未完全睁开眼睛,面色却很是红润。她躺在母亲生产后的血泊中,寒冷,孤独,恐惧,让她的哭声愈发强烈,既而转为微弱。而在生死攸关之际,一位月白衣衫的姑娘出现在她身旁。
那姑娘虽立在雨中,衣角却不曾沾湿一分一毫。她解下身上的斗篷,又将女婴轻轻抱起,裹在了温软的斗篷中,随即消失在了夜色中。
翌日,雨霁初晴。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青烛城的百姓仍旧开始了新的一天。惊闻茶馆的老板在街头惊呼,说是看到一位女子的尸体。大伙都聚过来了,交头接耳议论着。可,没有一个人认识她。
“许是个想不开的可怜人罢。”一路人说道。
他招呼来了一帮人,只是忙着清理,拖尸体的拖尸体,挖土的挖土,忙活了一通,女子终被胡乱埋在了一片荒土之下。忙完便拂袖而去,连个驻足默哀的人也没有。
他们并不知道,昨晚方从女子腹中出来的小生命,正在无人知晓的山脉里生活着。
末了,只剩了一双银云暗纹的绣履,久躺在青烛城的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