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1 / 2）

当天夜里, 时隔多年, 南荣雪衣又做梦了。

梦里, 他又回到了七岁那年。

那刺目的鲜血，那熊熊燃烧的烈火。

她从天而降之时, 身上的红纱轻轻飘扬，宛若红莲初绽，惊艳绝伦。

她微微上挑的眼眸，冷漠而傲然。

那红纱从他眼前轻轻略过, 好似一阵薄雾拂过他的眼睛。

小小的他从那时起便记住了那抹红色。

那令人惊艳的红，点燃了他幼年贫瘠的生命, 在他之后的无数个梦里, 一遍遍出现。

说不清, 是恨更多一点，还是隐秘的惊艳更多一点....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看着那人的场景。

那时, 他只以为那是天上的仙子。

他躲在那里, 忽然想将脏兮兮的手藏起来。

她从他身边走过。

她身上的红纱从他眼前掠过。

那一刻, 他多想让她垂眸看他一眼。

哪怕是一眼。

只是...仙人当真会垂眸么...

她轻抿的薄唇，和冷傲的眉眼, 带那般高高在上。

她似乎总是那般从他身边走过。

他伸了伸手，却也抓不住她身上的一片红纱。

而后，他没想到，那令他痴迷的红色，最后竟然会伴随着仇恨和鲜血....

最初的惊艳和之后的仇恨，纠缠萦绕在一起, 将他捆绑了一辈子。

他只能跟在她身后，一直一直追寻着她的影子。

他想站到她的身边...

他还是想让她垂眸看他一眼。

哪怕...

这人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父母。

哪怕...他曾经那般痛恨她。

这些年，这人一次次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已然分不清，此刻这番心情究竟是什么？

他恨她，那恨支撑着他活了下去，支撑着他一遍遍在她身后追逐着她。

但又好似近乎执念的，他想要她看他一眼。

儿时的一个执念在心底竟生成了这么一棵参天大树。

他...

他想要她低头，垂眸着看着他。

那时候，她便会停下脚步，她便不再高高在上，她便不再眼中满是冷漠，好似一切都漠不关心。

那个时候，他便会出现在她的双眸中。

若...仙人真能为他垂眸...

若仙人当真能为他稍稍停留....

若要他舍弃了这红尘纷扰....才能一直跟着她.....

.....

南荣雪衣醒来的时候，冷汗已然浸湿了后背。

良久，他绝美的眼眸才略略回过一点神色，只是却还是怔怔的。

月色斜斜照在他身上。

周围寂静无声。

他却忽而想起了，那人如今就睡在离他不远的隔壁院子里。

他离她那么近。

月色皎洁如霜。

梦中那句话，却反反复复一直萦绕在他心间。

若....仙人真能垂眸浅笑....

沉默良久，他从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

里面是她之前用断了的一把象牙梳。

他将那锦囊握紧了，而后将手渐渐放在心口处。

渐渐的，他浮现了她清晨梳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