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陈颖虽然再三强调自己没事，陈二夫人却还是有点难以相信，难道自己的女儿真得觉悟了？

陈颖见她依旧有些疑虑，笑吟吟地嗔道：“娘，孩儿如今肯好好读书了，你怎么反而不开心了！”

“怎么会……娘高兴都来不及了，哪里会不开心！”陈二夫人紧紧地握住了陈颖的手，慈爱地看着她，随即又抬手将她鬓角的一缕碎发拢了拢，“看来我儿是真得长大了，也懂事了。如此，为娘也就放心了。”

这一眨眼都十四年了，她的女儿终于长大懂事了，陈二夫人甚是欣慰。可转而一想到女儿都长大了还要装成男子，陈二夫人心里不好受了。

她眸光暗了暗，幽然叹了声，忍不住自责道：“都是为娘对不起你啊！这么多年可苦了我儿了……”

陈颖摇头道：“孩儿一点也不苦，这些年反而累了娘了。以前孩儿不懂事，一直胡作非为，还老是去招惹祸事，让娘操碎了心。”

闻言，陈二夫人不由又是欣慰，又是难过，更是自责不已：“儿啊，当初娘真是不该啊，只为了不让你爹纳妾，一自私就……”

陈二夫人说着说着，渐渐红了眼。

想当初，陈老太爷重男轻女，眼看着二房接连生了三个女娃，也没个带把的，可就不高兴了，也没给媳妇好脸色看。

陈老太爷一想自己的儿子以后可是要做官的，怎么能没个子嗣呢！所以，他暗地里便让媒婆物色良家女子，准备给自己的二儿子纳妾。

陈二老爷是个孝子，一切都听老子的，陈二夫人又怕小妾进门，一旦生了儿子，她地位不保，所以坚决不同意。

但是她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光这一条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无理可说。

巧的是陈二夫人这时又有了孕事，于是，陈老太爷才肯退了一步，发话了，若是再生个女娃，便纳妾，若是男娃，纳妾这事自然就不提了。

谁知几个月后，陈二夫人还是生了个女儿。当时，她只觉天都要塌了，可又无奈，只能黯然泪下，自叹命苦。

心腹徐翠姑见主子如此伤心欲绝，便出了个主意，陈二夫人一阵犹豫，但是为了另外三个女儿，也狠下了心。两人便买通了稳婆，来了招瞒天过海，将姑娘谎报成了公子。

这一瞒就是十四年啊！

陈二夫人一想到这些陈年往事，已是眼泪汪汪。

“娘，你不要再自责了，孩儿现在很好！”

陈颖连忙拿出手帕为她拭泪，继续安慰道：“你看我现在多自由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能上学读书，多好啊！”

陈二夫人见女儿如此善解人意，体谅自己，终是渐渐止了泪，很是宽慰，“我儿如此懂事，为娘真得很开心。”

陈颖笑嘻嘻地接着道：“娘，你再瞅瞅四姐，整日里连个闺房都不出，真是太可怜了，她哪有孩儿这样的好‘待遇’！”

其实扮男子真挺好的，这个时代总是对男子特别宽容，对女子就十分严苛，连大门都不是这么好迈出去的！

陈二夫人看着女儿又恢复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由破涕为笑，“你呀，又胡言乱语了。”

陈二夫人已彻底放下心来，她想了想又道：“等你父亲回来，让他解了你的禁，这都已经六天了，也够了。”

“谢谢娘。”陈颖一听，笑眯眯地挽起了陈二夫人的胳膊。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了。

没高兴一会儿，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不由探问道：“爹爹这一大早就出去了，是回甬江书院了吗？”

如果是这样，她岂不是又要等个半个多月？他那个便宜老爹可是到了月末才会从书院回来。

陈二夫人摇了摇头，笑道：“眼看着这院试就要到了，听说从杭州城来了一个大儒贾先生对应试文章颇有见解，你爹爹和几个同窗都去拜见了。”

陈颖点了点头，脑中倏地就出现了她如今的便宜老爹陈二老爷一板一眼的书呆子样。

她这个老爹都一大把年纪了，连个秀才也没中，还几十年如一日在书院里勤学苦读，陈颖不知道是该敬佩他的矢志不渝呢，还是该嘲笑他的一根筋！

母女两又聊了一会儿，陈二夫人最后拍了拍女儿的手，柔声道：“儿啊，女子无才便是德，咱也不用考科举，你以后读书不必这么辛苦，能识文断字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