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纪芊芊依旧跪坐在灯台一侧，目送纪长渊渐行渐远，神色无悲无喜，微微垂首，墨色长发散落在身侧，玉白十指拾起银剪，抬手悠悠剪着烛花，宽袖及地，身形纤弱却有无边风仪，淡淡道:“纪影，回来，不必追。”

黑衣女子从阴影中钻出，跪在纪芊芊面前，明明在眼前，却像是融在了风中，气息飘渺，仿若不存在般。虽然低头应了声是，眼神却是有些不服。

纪芊芊难得多解释了一句:“他不会危害纪氏，我又何必步步紧逼，以致于反目成仇。”

“况且，我答应了薇薇的啊。”纪芊芊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悠远而茫然。

纪影眼眸黯淡下来。

薇薇小姐啊。

那是个很温柔的人，心肠又软，总是穿着白色长裙，鲜活而美丽。她至今仍记得那一声活泼温暖的“影姐姐”，记得那些温柔岁月，照亮贯穿了她的生命。

纪影对纪芊芊的感情很复杂。作为影，纪芊芊的能力负担的起纪氏，她该高兴，而作为纪影，她没有办法不怨恨最终没有选择去救薇薇的纪芊芊。一直以来，她任务执行得很好，该管的人与事也管得很好，但对纪芊芊，却是疏远的。她知道不能这样，影与主人须是密不可分，任何嫌隙，都是致命的。但纪影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若无其事地同纪芊芊谈笑，纪芊芊也没有办法毫无芥蒂地面对她这个妹妹的好友，于是愈加疏远。

纪芊芊看着纪影失魂落魄的模样，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像是苍凉，又像是嘲讽。

她摆了摆手，示意纪影下去。

在纪影重新没入阴影的那一刻，又听到了纪芊芊的声音:“快到她的祭日了，你去看看。”

一股火气瞬间窜到纪影的心头，她几乎要叫喊出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这一切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影的极高素养生生压下了她内心的悲愤，深吸一口气，就要远去。

离开的前一刻，鬼使神差般地，纪影回过头来，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纪芊芊。

从来挺直的脊梁仿佛被什么压垮了，一只手颤抖地扶着灯台，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衣衫，掌心渗出了血，染红了素白衣裙。她整个人匍匐在地，长发凌乱，眼神空洞而茫然，面色惨白如雪，充斥着绝望的情绪。

如此狼狈。

而君蔚这边，四合院明亮如昼，气氛凝重肃杀。

纪长念守在床边，看着面色如纸、虚弱不堪的君蔚，眉尖紧蹙，眸沉如渊，五内俱焚。

“没事，死不了。”君蔚反倒笑了起来，笑得轻松又愉悦，仿佛完全感不到四肢百骸上蔓延烧灼的疼痛，靠在床上，摸了摸纪长念的发顶，“没得到一个结果，我才不会死呢。”

“您都这样了，赶紧躺下。”纪长念眼见着君蔚挣扎着来，忙按住了，顾着她伤及至此，不敢用力，反倒让君蔚给拽住了。

“哎，念念，你发质不错。”君蔚揪着纪长念一缕长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

“哎，念念，你皮肤也保养地很好啊。”

“哎，念念，为什么你生得这么好看。”

……

君蔚漫无边际地扯着闲话，转移注意力，以免因为大过难忍的疼痛露出什么狰狞的表情，神色去不可避免地绷紧了。

纪长念看出她的用意，半转过身，咬破了唇瓣，眼晴疼痛得面前一片模糊。

纪长念摸了摸眼角，指尖湿润冰凉，怔怔的，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她是流泪了。

她还以为自己瞎了呢。纪长念惨笑，捂住脸，仍有泪水自指缝间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