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严梓萱(1 / 2)
我的名字是严梓萱,生长在这个不大的城市,我的父亲是这个城市的市长,因而我衣食无忧,过着让旁人羡慕眼红的富家千金生活,然而,实际上,我有病。
今天,是我九岁的生日,我正趴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等待着我的父母,我知道我的父母会来为我庆祝,并亲手送上他们精挑细选的礼物,每年如此。当时针走到六的时候,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我已经可以看到他们相携而来的身影了,即使身为他们的女儿,我也不由得为他们十年如一日的美好感情感到惊讶,虽然我年龄小,但从来到家里的形形色色的人那也知道了不少事,我意识到我父母的感情在他们的圈子里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而我又是多么的幸运与幸福。
父亲与母亲很快就走进了屋来,我飞快地从沙发上爬起,冲到他们的跟前,上上下下地寻找着,然而我很快发现,他们两手空空,于是我问道:“礼物呢?”
父亲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咱们梓萱还真是性急啊?这样吧,你先给爸爸笑一个?笑一个好不好?”
母亲也在一旁帮我打着气:“来,试一试吧?”
这是每一年生日,甚至是每一天都会在我家上演的日常。在父母殷切的期盼下,我努力地试图翘起我的嘴角,然而不管尝试几次,结果都注定失败,这也是当然的,因为我有病。最开始我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只明白自己与众不同,不会笑不会哭,即使心里感到高兴亦或是悲伤,脸上常年都没有一个表情,家里也时常会来一些并不穿着白大褂却自称医生的人,那个时候我只是对此感到疑惑,一度怀疑父母被这些骗子给欺骗了。直到有一天,我偷听到了这些人与父母的谈话——“......令爱的情况是主观感受与情绪表现之间的一种分离.......是一种精神疾病......结果不好说......”虽然很多字眼当时的我并不明白,但丝毫不妨碍我知晓那些人真的是医生,而我生了病这一事实。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理解了医生那些被我烙印进了脑海里的话语,越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就越是心生焦虑,每当看到父母期待奇迹发生的眼神时,更是心如刀绞。比如现在。
早已知晓了结果的父亲更加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头,柔声道:“没关系,爸爸知道我们梓萱很努力了。所以作为上天的回报,它为你带来了一位伙伴。”说着,父亲稍稍侧过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一位少女,我边好奇地打量着边听父亲说道:“这个女孩儿今年十岁,比你大,你称呼她阿雯姐姐就好。平时你都没有一个朋友,那么从现在开始,以后阿雯姐姐就是你的好朋友了,好不好?”父母的良苦用心显而易见,我自是不忍拂了他们的意,就答应了下来,这也造成了最开始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阿雯姐是被逼迫才来的,毕竟在我看来,非亲非故的人是必定不会愿意与我往来的。很久以后我才从父母处得知,他们在最开始就收养了当时身为孤儿的阿雯姐,而阿雯姐也是在知道了情况后仍愿意前来,只不过他们都怕我胡思乱想,就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因而让这误会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
有了唯一的一个朋友后,虽然还是会有痛恨我的病的时候,但我总归没有以前那般钻牛角尖了,我甚至开始试着用言语表达我的心情,这一举动也自然得到了家人的大力支持。那一段时日,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了。
但果然,越是幸福美好的事物,越是像极了一现的昙花。在我虽仍是毫无表情的时候,在我还在向着父母姐姐撒娇的时候,在我还在心底欢笑着的时候,末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了。它来了,我的快乐,我的幸福便开始悄然逝去,整个过程并不迅速,但正是这种缓慢加剧了我的苦痛。
这座城市出了事情,首当其冲的便是我的父亲,从接到一封密信,他便开始变得忙碌起来,脸上也失去了笑容,即使是面对着我十来年都没治好的病,他也从没露出过这种表情。最开始,是三三两两的队员们来到家里,说是来保护我们的,那时,母亲会亲自端着水果糕点出来慰问他们,而阿雯姐姐因为不喜欢这种场合,便一直默默无声地呆在房间里,来家里的客人便也都不知晓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女孩子。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陆陆续续地来了这样的许多人,甚至有一个姓李和姓金的队长也来了,虽然气氛有些微的紧张,实际上,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即使再忙,父母,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我。
但是有一天,日常戛然而止。那天的开端,是从下午的我父亲与李队长、金队长在书房密谈开始的。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听见我那一向温和有礼的父亲突然大吼了声:“滚!”随即,就从书房中传来了噼里啪啦地砸东西的声音,有物体撞在门上,更是发出了“咚”的巨响,满屋子的人瞬间缄默不语,纷纷缩起了头,我也被吓得不清,慌乱中我就逃进了阿雯姐在的房间,进房门前,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母亲冲入书房的身影,我想叫住她,却被阿雯姐一把拉了进去。
出于害怕,我们俩姐妹抱在了一起,等待着外面的平息。没一会儿,母亲就前来敲响了我们的门,说是已经没事了,让我们先去吃晚饭。吃饭时,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屋里气氛的紧绷,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更让我不安的是,我没有看见我的父亲。出声问母亲,母亲只是说他还有工作要做,并叮嘱我们晚上父亲还要与两位队长开会,让我们不要出来打扰到他们。即使心里很是不安,但看着母亲一下午就变得憔悴的脸,我便拒绝不了。但到底是忍不住,我问道:“妈妈,真的没事吗?”闻言,母亲先是一怔,而后柔柔地笑了,眼神慈爱地看着我说:“没事的,梓萱,相信爸爸妈妈,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语气轻柔又笃定:“阿雯,你做事我一向放心,这阵子,梓萱这毛毛躁躁的就交给你了。”我们自是点头答应。谁能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母亲的笑容,最后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当晚,我听从母亲的安排躲在房间里,而阿雯姐却不顾我的阻拦出去了一趟。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她脸色铁青,于是赶忙询问发生了何事,但她一言不发。就在我即将坐不住的时候,她忽然像我提议道:“梓萱,我们去偷听他们开会吧。”
我面无表情:“什么?”实际上内心极度震惊,这根本不像是阿雯姐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