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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
在哈莉意识到自己醒来之前,她已经叫出了声。
“安静!”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哈莉透过模糊的视线认出了头顶的天花板——她是在地窖的办公室里。
艰难地扭动脖子,又花了一点时间,她终于在干扰思考的剧痛中了解了自己的现状:她正平躺在办公室的一张桌子上,而且手脚都被防止她乱动的束缚带捆住了。斯内普教授就站在这张属于他的办公桌旁,用魔杖闲适地在空中比比划划,一团闪着光的丝线飘浮在空气中,把她那只断手的一根根神经、筋肉和血管缝回肩膀。斯内普教授的脸上挂着快意的微笑,似乎并不介意把这个无比折磨哈莉的手术拖延得更长一点。
“……教授。”哈莉止不住抽泣地问,“我的手已经能接回去了吗?我记得它掉下来的时候被毒得都有些发绿了。”
“校长先生的宠物凤凰用眼泪给你的手臂解了毒,波特。”斯内普此刻基本上只有下半张脸在笑,因此看起来格外像一名正准备分尸受害者的变态杀人魔,“我希望你能闭嘴,你是在制造噪音。”
一开始哈莉还只是因为疼痛刺激而流出泪水,不过她现在是真心诚意地在哭了:“可是这真的很痛啊!”
“那你早在切掉自己手臂的时候就应该哭的,而不是现在。”他阴沉地说。
“在蛇怪面前,我当时也只能想到这么做了。”
斯内普手里握着的魔杖停住了,他一手用力地抓住书桌的边缘,上半身向前倾斜凑近哈莉。此刻他脸上那种冰冷的愤怒让哈莉联想到蓝色的火焰——不是赫敏变出来暖手的那种魔法火焰,而是2500℃以上才会出现的蓝色白炽。
很好,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杀人魔了。哈莉在心里想到,现在砧板上待宰的她才是杀人魔,而教授则是追踪了她数年终于成功,打算为死去爱人报仇雪恨的受害者家属。
“我假使你那塞满稻草的大脑还有一丁点推理的功能,知道大难不死的女孩这个愚蠢的荣耀并不是你自己得来的,而是来自你的母亲——”斯内普撑着桌子用只比耳语高一点的声音说道,“你母亲付出了所有,不是为了让你鲁莽地冲进密室,轻率地丢掉小命的!”
“我非常清楚这一点。”哈莉的语气沉下来,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可这并不影响她去瞪斯内普,“但是教授,您的意思是说——因为我的存活背后有另一个生命为代价,所以别人的性命就不值得我冒风险去营救了吗?”
一阵沉默后,斯内普缓缓地直起身:“很好,很好。”
他一甩魔杖,哈莉身上的束缚带消失了,同时空中那团发光的线发疯般抽搐起来,接着迅速伸展开来,连接住哈莉手臂断口处两端剩下的组织——哈莉忍不住惨叫出声,因为就在一瞬间,发着微光的线被猛地扯紧,她的手臂两端几乎是狠狠撞到了一起。
果然,只要这位大师想,这场手术原本应该在一分钟之内就能结束的,先前的慢节奏尽是在故意折磨她。
“我们的校长肯定会很高兴他的学生中有这样一位圣人波特的。”斯内普的声音就和此刻他的脸一样毫无感情,“你就和你那个讨人厌的父亲一模一样,傲慢、自大、以为自己得天独厚,所以可以肆意挥霍一切——”
“随你怎么说吧。”哈莉从书桌上滑下来,抬起头迎着男人的视线冷硬地说,“我一直都在努力忽视你在课堂上对我的针对,教授。但是这件事情不一样——只要陷入危机的是我的朋友,那么我无论如何也会去救她。当然了,我有我的行为基准,你也有你的,你要怎么批判我都是你的自由。谢谢你的治疗,先生,请原谅我要先走一步了。”
手臂已经被接好了,可是还是疼得让人发疯。哈莉不想在斯内普面前示弱,即便自己看上去会是一副面无表情淌着眼泪的可笑模样。
她绕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男人向办公室外走去,就在关上门之前的一秒,哈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垂着脑袋对着门把手说,“你明明不嫉恨那些不与其获得的荣誉匹配的人——至少在洛哈特教授的情况下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在意我母亲的牺牲?你认识她,对吗?”
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斯内普似乎停止了呼吸。接着他便怒吼着发作道:“出去!滚出去!”
办公室的大门在哈莉面前砰得一声被摔上了,差点撞到她的鼻子。哈莉在门口站了两秒,一个大胆、同时却又十分可信的结论跳了出来。
怪不得斯内普教授对待她的态度上总有一种矛盾性:他乐于迁怒她,可是又在某些时候展现出一种奇特的保护倾向……
他恨所有格兰芬多的学生,其中尤其恨哈莉,这和荣誉与称号无关,全是上一代的恩怨。
他厌恶我的爸爸,但是又在乎我的妈妈——哈莉突然间就明白了暑假时斯内普递过来的那支冰激凌的含义。
哈莉吃惊地看到那只为她啄瞎蛇怪的大鸟——现在哈莉知道它是一只凤凰了——竟然在走廊上等着她。见她转过身来,凤凰轻柔鼓动起翅膀开始在前面领路,顺着走廊一路闪着金光。哈莉跟着它走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便发现自己站在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外面。她敲了敲门,然后把门推开了。
炉火前坐着德拉科。他相当不自在地僵在座位上,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失去热气的茶,看起来似乎对与面带微笑站在一旁的邓布利多教授同处一室感到不安。一见哈莉跟着凤凰走进来,他忽地从沙发软垫上跳起来。随手把茶杯往桌上一搁后,德拉科快步冲过来用眼神上下打量哈莉:“你没事,真的没事吗?韦斯莱的妹妹说你的一只手臂——”
他的视线慌乱地在哈莉的肩肘处打转。
“我现在好得很,虽然刚才状态确实有点糟糕。”哈莉看着他,目光温暖了许多,她笑吟吟地伸出胳膊并撩起袖管给德拉科看,手臂光洁雪白,只不过还有一点儿接合的痕迹,“你看,是不是完好无缺?”
德拉科试探地伸出手想确认一下,却在碰触到哈莉皮肤前又收了回去:“哦……没事就行。”
“金妮呢?还有罗恩,他们在哪里?”
邓布利多替德拉科回答了这个问题:“韦斯莱夫先生和夫人来学校了,他们现在正在医疗翼陪同韦斯莱小姐,你的好朋友也在那儿——我想他们会发现庞弗雷夫人还没有睡觉。她刚才在分发曼德拉草药水。我敢说,蛇怪的受害者随时都可能醒过来。”
“这么说来,赫敏被复原了。”哈莉松了口气,“太好了。”
“没有造成任何持久性的伤害。”邓布利多乐呵呵地说道,“事实上,所有人都没有大碍,我想大家比较担心的是你的状况。比如说,小马尔福先生就不愿意在亲眼看见你安好之前先回寝室,和我主动提出要在这里留下呢。”
德拉科的脸红了,他埋着头嘟囔:“反正你的治疗也结束了,那我先走了。”说完他连和校长道别的礼节也顾不上便匆忙离开了办公室,仿佛有怪兽在身后追着要咬他似的。
哈莉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回头来看邓布利多。“坐下吧,哈莉。”他说。
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了,那只引路的凤凰已经扑棱棱地飞到了邓布利多的膝头,他轻轻地抚摸着它:“哈莉,你愿意满足一个老人的好奇,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吗?”
“你不问我也会说的呀。”哈莉从口袋里掏出那本日记本的残骸扔给邓布利多,白胡子老人轻松地抓住了它,“接得好,校长先生。”
“这是?”火光在他半月形的眼镜片上飞快地一闪。
“嗯,也许从开头讲比较容易。”哈莉问他,“斯内普教授把分院帽和那把银剑带给您了吗?”
邓布利多点点头:“是的,因为地窖距离密室相对比较近,所以他把你带去自己的办公室治疗,让韦斯莱小姐把分院帽和宝剑交还给我了。”
哈莉沉吟了一下,开始把事情的始末讲给邓布利多听,从听见那个游魂般的神秘声音到如何定位密室入口的位置,她隐去了所有有关黑魔法的部分:“——然后就是这本日记。”
她指指邓布利多手里破了个豁口的本子:“这是伏地魔在学生时代十六岁的时候写的,他那个时候名字叫汤姆·里德尔。里德尔告诉我说他是一段记忆,而他留下这本日记的目的是为了有朝一日继续清洗霍格沃茨巫师的血统,这也是为什么金妮会被掳走——她被里德尔控制了。”
哈莉相信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邓布利多得到和自己一样的结论了,她并不想透露自己知晓魂器的事情。
邓布利多的目光从他长长的鹰钩鼻上射下来,专注地凝视着那些湿乎乎的、被烧焦的纸页。
“真了不起,”他轻声地说,“不用说,他大概可以说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学生。”
“很少有人知道伏地魔以前曾叫汤姆·里德尔。五十年前,在霍格沃茨我曾亲自教过他。他离开学校后就失踪了……周游四方,足迹遍及天涯海角……在黑魔法的泥潭中越陷越深,和巫师界最邪恶的家伙混迹在一起,经过许多次危险的魔法变形,最后作为伏地魔重新出现,人们很难认出他来。几乎没有一个人把伏地魔同曾在这里念书的那个聪明、英俊的男生学生会主席联系起来。”
“那么我上学期猜的没错。”哈莉耸耸肩,“他果然是付出了让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把自己变成伏地魔的。”
“这么说你遇见了少年时期的伏地魔,”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说,“我可以想象,他最感兴趣的就是你……”
“嗯,是这样的,他说我有些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