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晚上九点半，夜已经完全黑了，龙城的九月中旬，算不上热也算不上凉快，偶尔在夜间吹一吹晚风也是万好的，吹走了一天的辛勤，留下舒适，给人一种已经过去了好久的体验。

树叶沙沙作响，那是风的痕迹，树影投在路灯下的算不了清晰的影子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飞蛾在灯光下围着转，想触碰，但是用畏惧于灯的高温会灼伤自己，只得围着，却不敢靠近。如此美丽的光，让飞蛾不敢亵渎；就像这斩魂使一样，他高贵，守万鬼尊敬，不也是让所有生灵避之而不及的么……

远处不知道是不是蝉鸣，若即若离，一会儿深，一会儿远，像一排排海浪，一波又一波，跟催眠曲似的，和着晚风，云雾迷蒙。

在特调处里，人走了几个，还剩下赵云澜和不能走的鬼魂。

赵云澜坐在桌子上，盘着腿，整个人散发着‘吃饱了饭没事儿干’的气息，让人恨不得离远点，连鬼也是。

“无聊，太无聊了……”赵云澜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喊了几声，也自觉无聊。

突然想到什么，赵云澜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点进微信，看见了头一个备注就是‘本大爷的小媳妇儿’，心里是美滋滋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赵云澜点开沈巍的聊天界面，看见沈巍的微信上有一句话：‘工作未结束，办公室内，勿扰’，时间是八点二十的。

他已经看过好几次了，每一秒钟都想沈巍发消息，可是他却不知道沈巍其实是不喜欢用手机的，而且沈巍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索性把手机放在教材旁等消息。

心情跌入谷底的赵云澜对着手机发呆，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聊些什么，工作或者是普通的事都已经在医院里聊过，赵云澜竟然词穷了！

他现在还不想回家，因为沈巍也没有回家，尽管沈巍不知道赵云澜已经从他的清香闻出了他的家其实就在赵云澜对面的803，但是赵云澜还是不想让沈巍知道这件事，所以赵云澜到现在还不动身。

大学办公室里的沈巍在写明天下午学校开会的报告，他不擅长摆弄那些现代高科技的东西，所以他从来不做PPT，只是写好了，请学生帮忙做，即使有时候抽不开身，不过肯定有学生愿意。

16开的白纸上，沈巍的字迹像青花瓷瓶身上的花纹，笔势委婉含蓄，就是缺点人味儿、情感什么的。

也不知道沈巍是不是真的去练过书法，他的字就似书法家在宣纸上的笔走龙蛇，就算他是用钢笔，但是那种浓厚的书法味儿也深浸其中，这字看着就让人舒服，忍不住拿起，又不忍放下，看着这报告，心里也要不由自主欣赏几番。

所以有的时候，因为沈巍的字太过于好看，给他做PPT的学生都会争先恐后地去拿沈巍的报告复印放在抽屉里收藏，甚至有的学生看过沈巍的字后，课下还会说：‘要是沈老师写情书，那字啊，谁看了谁都心动！’

沈巍放下钢笔，笔尖刚劲，纸张上无一错字，干净整洁，拿去比赛都会得第一的感觉，这种情书般的字，让人沉醉迷绕，看着看着，心都会静下来。

他拿起手机，手指摩娑在屏幕边缘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沈巍把手机放在鼻下，极深极缓地吸一口气，淡得不能再淡的古龙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

是那个人的味道。

沈巍轻轻放下手机，垂眼，眉宇间多了点东西，像是一澈汪水中的半缥浑墨在搅动。

这个时候了，沈巍还没有下班，办公室就已经没人了，就他一个。没有回家的原因一个是要写报告，另一个最重要的，就是他悄无声息地搬到了赵云澜的对面，他害怕下班时在家门口跟赵云澜撞见，就一直很晚下班。

就算再晚下班时还碰见赵云澜，那就是饭局过后，已经醉了的赵云澜，沈巍也只敢在角落里看着，不敢上前。

突然，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微信。

沈巍点开，是赵云澜刚刚发过来的：‘在吗？’

心里是遮不住的喜悦，看到赵云澜的信息，虽然心里生气为什么他还不睡，但是这种得到了满足感的欣愉还是更上一层直接掩盖了不悦。

其实沈巍还是很想回他，但是想了想，要是很快就回的话，说明自己的专注力就在赵云澜身上了，赵云澜一定会发现不对劲，所以得等一会儿再回复。

于是沈巍就放下了手机，继续写报告。

二十分钟过后，沈巍觉得差不多了，就点进去，慢吞吞地打着字回了一句：‘嗯。’。

慢吞吞其一是因为沈巍认为，手机打的字都是一个模样，不管是手机短信上冷冰冰的印刷体字迹，还是电讯公司通知余额，都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个样子，没有感情，所以他以前才不用微信。所以，他的手机只有三个功能，打电话、发短信和看时间，游戏只是单机游戏，手机自带的，他从来没玩过。

其二是沈巍感觉微信什么的，无法展现出自己对于彼此的情感，一句话只能冷冰冰地看，却看不出什么，只能明白意思，字里行间，没有韵味，沈巍不喜欢这个东西。

所以沈巍喜欢写书信，他始终觉得书信更方便，有急事可以写便条，不急就徐徐道来，写长一点也没什么关系，独一无二的字迹里最能显示一个人的心绪。不像打电话，当他想起这东西要按时间收费，就觉得好像有人盯着他说话一样，心里感觉十分别扭。

沈巍也喜欢拆信，而拆信本身也是一种饱含期待的快乐，尤其来信人对他而言十分特别的时候，只有对方手写的字迹才能激起最深的思念，那些书信都是能经久地收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