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斩……斩魂……斩魂使大人，……那个……我们的……赵处……”祝红使劲壮起胆子说话，但任旧没敢抬头看斩魂使那张被黑袍遮住、满是黑雾溃漫的脸。

斩魂使微微低头像是犹豫不决，一会儿过后，从那团黑雾中响起轻轻的声音：“赵兄此次除恶鬼，过于劳累……”停顿了一下，“既然恶鬼已除，那本使就告退了……”他的话语中隐含不舍，又似左右牵扯一样，迟疑不定的语气祝红还是蛇生头一次听见。

一旁的楚恕之听到斩魂使这样的语气，几百年没惊恐的心好像猛得惊悚跳动了几下——一般来说，他感觉有这种感觉，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会……之后还要见几次斩魂使吧？

不，不行，就算是楚恕之这样的尸王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再见几次斩魂使，还不如去阴间坐牢来得痛快，和斩魂使待在一起，这种无形的审判，简直生不如死。

所有人在做完了必要工作后，全都远远地低下头。

斩魂使抱着赵云澜的手很白，像隆冬的初雪一样，带着第一场雪的初心，第一次这么抱着他，心里千言万语想要诉说自己的情感，全部化作力量，紧紧地抱着赵云澜，手也抓着赵云澜的衣服。

很想把他就这样揉进怀里，永远不放开……

他这样想着，想了整整一万多年。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知道那样做的代价是什么……

他岂不愿意那样做？

不，就算是他碎尸万段，堕入千沟万壑，他都愿意做。

他只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斩魂使抱着赵云澜，看不出他的表情，怀中人安稳地睡着，听他平稳的呼吸声，顿时成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真想就这样等下去，等他睡醒，睁眼看到的第一个就是我……该有多好……

斩魂使在走去车的半路上突然形影化成一抹黑烟，消失，瞬间又在车旁边出现，他缓缓地弯下腰，把他托着放在车的后座，动作极轻，极缓和，生怕吵醒了他的美梦，又慢慢抽手，似乎很不情愿离开。

就在斩魂使的手刚刚离开赵云澜想要回头的一霎那，赵云澜的手抓住了斩魂使的手腕，紧紧不放。

“沈巍……”赵云澜并没有醒，而是口齿不清、絮絮叨叨地小声念叨着几句话，“……别走……”

那一瞬间，斩魂使觉得自己不知道好久都没有悸动、冰冷的心，突然热了起来，在他的胸膛里，滚烫滚烫。

赵云澜的声音很小，而且他知道他说的……只是梦话。

他听着赵云澜只有他才能听见的话，手握住赵云澜抓着他的手腕，好不容易打算好离开的决定，须臾再次犹豫不定。

所有人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如果他们能抬头看看，就一定能看见斩魂使迟迟不肯狠心离开的艰难状态，必须走走，又不情愿，让人心疼。

良久，斩魂使的手稍稍用力，缓缓扯下赵云澜的手还不让他醒来，他觉得光听到他在叫他的名字，就是世间最幸福的事了。

都说梦中迷蒙，那赵云澜现在在梦着什么呢？

斩魂使这样细细地想着，手微微使劲握住赵云澜的手，想把它揉碎化进掌心，但是又担心他清醒过来，终究还是极温柔地放下赵云澜的手，狠下心走。

“愿好生待着镇魂令主，本使就行先告退。”不重的声音压在每个人身上，就像是一道天罚，斩魂使指着地上躺着的人，“这个人中了恶鬼的伤，我就先带他走了。告辞。”

说完，斩魂使就带走了‘沈巍’，进入了一道黑色的洞，而后消失。

斩魂使一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斩魂使的力量大是大，但就是太容易令人畏惧，和斩魂使一起，真的是太恐怖了。

祝红给宛洪的腿擦伤了蛇族秘制的止血膏，然后把她放进楚恕之的车后座，自己也跟着坐在旁边，才醒的林静坐在赵云澜的驾驶座上，开动车子，回了特调处。

大家都走后，一团黑色的雾出现，斩魂使从黑雾中现身，带着不再是沈巍的绽三，给她消除了记忆后，手一挥她就不见了。

黑夜里，孤寂的街道上很冷清，只有斩魂使站在月光下，孤单的黑色影子完美地融入夜晚，又显得不那么单调，好像他生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寒气一收，浑身黑雾散开，斩魂使阴暗的形态褪去，变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斯文老师，被无框眼镜遮住的眼睛里却褪不尽温柔和一段意义不明的东西，不知是欲望，还是贪心。

他平视着远方，那是赵云澜的车离开的方向。

就算知道不可能，但是他还是想要去试一试。

即使一试过后，万劫不复……仍往矣。

沈巍踏着脆响的脚步声，隐秘于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