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组(四)(1 / 2)
黑市。
“留守儿童?”唐薇薇看着手中的报纸,诧异的同时又有些豁然。
她大概知道那个男孩悲伤到绝望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一只拖着尾巴四处流浪的孤独小猫的眼睛。
难怪,虽然不是失恋,但也挺痛苦的吧?唐薇薇想起那天晚上跟项桐说起了那些伤心事,真是奇怪的感觉,她惊讶于自己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一个在游戏里刚认识的男生。出于什么原因呢?可能是她太久没找到一个人好好说说话了,但更多的还是那个男生绝望悲伤的眼神引起了她的同情。
是那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同情,所以对他产生了一种同情的好感。
他们都是可怜人,可怜人与可怜人总有相似的地方。
唐薇薇合上报纸,抬头仰望着天空。事情发生以后,她一直都是在抗拒和逃避,不敢面对更害怕想起。因为太疼了,很多时候疼的她无法呼吸。
之后她就经常失眠,躺在床上久久无法睡去,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像个智障儿童。耳边是闹钟秒针转动的滴答声,就算困极了睡过去也会做梦,梦到他,却总是看不到他的脸。他在前面走,她就在后面追。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大喊着“不要走,不要走”,伸手努力去抓他的背影,却什么也抓不住。
心脏撕裂了一样的痛,她从梦中惊醒,泪水打湿枕头,窗外夏日燥热的风吹动树冠,海浪一样打来。
唐薇薇天生强势,学不会说些温柔的话,小鸟依人这个词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字典里。
她承认她心里住着一个骄傲的小公主,任性,脾气大。
可是,他不就是喜欢自己骄傲的像只孔雀的样子才跟她在一起的么?
为什么后来一切都变了?她想不明白。
现在他们应该正坐在肯德基店里互相给对方喂薯片吧。以前的好闺蜜,甜言蜜语,温柔似水正是她的强项啊。
水珠砸在脸上,冰凉一片。天空没有下雨,是她的眼角湿润了。
“哈哈哈。姑娘们,为我们伟大的游戏,干杯!”醉汉抱着酒瓶摇摇晃晃从她身边走过又栽倒在垃圾桶旁,嘴里含糊不清,“你能亲我一下么?我的女朋友跟一个开豪车的家伙跑了,嘿嘿嘿。”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这是一个游戏,也是一群可悲人的聚集地,他们或多或少在现实世界中遇到这样那样的挫折,悲痛欲绝。一门心思想着逃避,在现实的囚笼里瞎了眼睛的老鼠一样乱跑乱撞,是命运之神向他们发出邀请,“你想过点不一样的生活吗?哪怕多一点不期而遇,少一些千篇一律呢?”
在唐薇薇最痛苦,无助,甚至冒出轻生念头的时候。是那个突然在电脑屏幕上跳出来的对话框把她从阳台的边缘拉了回来,打消了她那愚蠢至极的想法,教会她要找点事做,总之要忙起来,像发动机高负荷的工作那样忙到麻木。麻木了,自然就感觉不到痛了,一旦放松下来,疼痛会千倍万倍的从你身上找回来,就像眼前这个醉鬼。
唐薇薇把报纸盖在醉鬼脸上,推开旁边的一道门,走了进去。
“真是的,我还从来没被哪个店里赶出来过。”刘琳琳怒气冲冲,像只发怒的小母老虎。一手拎着项桐的衣领,另一只手拽着小诸葛的腿,拖死猪一样把两人从食尸鬼书店拽出来。
项桐和小诸葛脸上都挂了彩,一个个鼻青脸肿,喘着粗气,互相怒目而视。小诸葛气喘吁吁地用另一条腿去踹项桐,项桐有气无力地挥着拳头砸向小诸葛。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对双方造成不了伤害,事实上两人连对方的衣服都没碰到。
“拿好你们的东西。”一根拐杖和一把黑伞被扔了出来,被扔出来的还有一个人。
酒鬼守夜人是脸先着地的,他“哎呦哎呦”地叫着。从地上站起来,十分不满,“我的老腰哦,对待老人要温柔一些嘛,都说了不管我的事,把我赶出来干嘛?小心我投诉你们!”他底气十分不足。
赶他出来的食尸鬼店员拍着手掌,非常绅士的行了一礼,“尊敬的客人们,我十分抱歉,你们已经被食尸鬼书店拉入客户黑名单了。在你们没有对这个世界做出重大贡献之前,食尸鬼书店将不再对你们开放,再见!”他整了整衣领,转身回了书店。
“对付这些死板的家伙你真是没脾气,就算你往他脸上吐口痰,他也会客客气气的跟你说,哦!抱歉先生,我不知道哪里惹您生气了,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先给我道歉。好吧,真是一群有礼貌的家伙。”酒鬼守夜人手里还拿着那个空酒瓶子,往嘴里倒了一口空气后才想起来酒早就喝光了,“见鬼。”他怒骂,一屁股蹲在地上,瓶子咕碌碌滚到一边。
刘琳琳把小诸葛和项桐扔在地上,“打!打吧,现在没人管你们了。”她像个男人一样坐在地上,双腿外八,捋了捋头发面无表情地说:“赶紧打啊!我还没看够呢,我来给你们当裁判。下注也行,这局我赌小诸葛赢!下局我赌项桐赢!”
沉默,只有喘着粗气的声音。
项桐和小诸葛趴在地上,睁大眼珠子使劲瞪着对方。好像在蓄力,看谁先能憋出个轮回眼来把对方瞪死。
见他们真成了死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刘琳琳突然恼怒的吼了一嗓子,“打啊!怎么不打了?刚才的狠劲都哪去了?不是都挺牛逼的吗一个一个的!”
两人继续装死猪,死猪什么也听不见。
刘琳琳撇撇嘴,“两个废物。”
又是沉默,呼吸声从粗重逐渐趋于平静。
刘琳琳大概也累了,低着头,脸埋在头发下面。
小诸葛和项桐谁也没憋出轮回眼来,不知过了多久,项桐先从地上爬起来,打了打衣服上的灰尘,挨着刘琳琳坐下来。小诸葛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刘琳琳另一边。
三个人陕北老汉蹲在田头上的姿势坐在路边,如果每人面前再各放一个破碗,妥妥的丐帮弟子无疑了。
“对不起。”沉默被打破了,声音很小,像是蚊子的哼哼,听不清是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