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一步（1 / 2）

在黑暗的隧道里飘行了很久，我有些倦了。原本奇幻有趣的天宫追星一日游，一下子幻灭成了生离死别，我是在做梦吧，这个噩梦快点醒吧。

我想敲自己的脑壳，掐自己的大腿，却发现我并没有身体。我只是这黑暗里一缕闪烁的鬼火。

过去的一幕幕浮现，我的酸涩初恋，我和前夫那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孩子们清澈的眼眸，“妈妈妈妈”甜甜的呼唤。我很后悔，没能够留下更多的爱给他们。放在共享云上的照片，孩子们能拿到么？前夫，我竟不再恨他了。毕竟今后的路，须得他去陪着孩子们走。

渐渐地，我感到了重力，越来越沉，把我往地面拽。

“啊”我闷哼一声，魂魄落在了一个平面。睁开眼，我躺在那间极简的殿房里。终究，我还是没能够回去。

四周很安静，抬眼，我看到天花板上镌刻的精美龙形浮雕。我用余光瞥了周遭一眼。床前并未有人，两名宫女在门口伺候着。一裾白袍的下摆拂过门槛，我赶忙闭上眼睛。

“我知道，你已经醒来。睁开眼吧。”一阵和煦春风飘过。可是这声音再暖再柔，也不能减轻半分我心头的痛楚。

“你答应过我的。”我抿着嘴唇，知道这么说也无济于事，还是忍不住要讲。

“抱歉，我现在不能冒着整个天界的危险做这件事。”他的手落在我手臂，轻轻拍了一下。那瘦削修长的手指，我长吁了一口气。

汹涌的愤怒和绝望慢慢退去。我知道，愤怒和绝望都是情感，跟那痴迷爱恋一样，都只是潮水，都会褪去。我在这退去的潮水下，寻找理性的沙滩。

“有没有任何的可能性呢？现在没有，那不远的将来呢？”我明知希望渺茫，还是要问。一天，便是一年。或许，我还可以赶上孩子们结婚生子？

“本座不想给你错误的幻想。”他的声音又变得冷漠。

我知道了，这件事是可以做的，只是他不愿意冒这个险。那好，我脱下了心里那层母性的纱裙，叠好，藏到最深处，换上坚硬的铠甲。我们就公事公办吧。

躺着，气场不够，立场不对等。于是我猛地翻身站了起来，一下子，头有些晕，身体晃了晃。他下意识伸出手来扶，我也下意识地挡开了。

“那，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我有什么选择？”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先坐下，听我讲讲这前因后果。来人，上茶！”他一甩袖，示意我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很快宫女又端来一把同款的椅子，上了一种奇香扑鼻的茶。我俩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

“愿闻其详。”我忽然心若止水。前方的路扑朔迷离，但不论身在何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须得审时度势，不可意气用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脑海翻腾时，我仿佛觉得有一股力量从他的方向滚滚而来，我几乎可以看到这磅礴的意念涌动。而我也清楚地感到自己身处一座孤岛，孤岛上是高耸入云的山峰，他的潮水丝毫无法触及那山峰。我眼见那意念之潮水翻滚汹涌，一浪高过一浪，最后却只得无功而返。

我很得意，眨了下眼睛回到眼前。他很有深意地微微一笑。“仙子法力深厚得很，本座佩服。来，我敬你一杯。”

一杯暖茶入肚，我竟生出一丝惬意，静静看着他，等故事下文。

天界，向来以出身尊贵、品行端正、引领主流为傲。全民都是文艺青年，每天的日常便是琴棋书画、品茶酿酒、养花种草和说禅论道。对于奇门异术是极为轻视，乃至鄙夷抵制的。说白了，就是现有的生产力已经满足了物质需要，大家都忙着建设精神文明了。千百万年来，大家都安于现状，科技水平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表面的太平，掩饰不住暗流涌动。任何一个社会，总会有非主流的人。这位天帝便是其中一个。另一位，就是那位慈祥的老奶奶。他们二人一直暗暗致力于研究暗黑科技。他们的哲学是，术法都只是工具，关键看你用的目的是什么。你不研究，别人也会研究。到时候没法制衡居心叵测之人，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