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 2）
一辆辉腾行政型轿车在路边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从副驾驶位走出一名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特情局编制人员之一，警号008，朝歌。
朝歌身高175，体重115，身材削瘦，纯黑的头发留着斜分的刘海儿，嘴唇很薄，仿佛带着刀锋滚血之后的刻薄。一副大框的银色墨镜足足将半张脸都掩盖住，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粉色的唇。
他与玄澈一样，在特情局任职的同时在仙界还是名司武的神将，不仅坐镇一方，更是坐拥三千宫观。但这都是数万年以前的事了——
如今科学社会主义的光辉已经足以普度众生，求神拜佛早就成了封建迷信。神官们的信徒数量因此而呈指数趋势下降，只靠攒下来的那么点儿香火钱，根本就无法满足他们的日常开销。至于他们的宫观啊，庙宇啊，早就被改革的春风给吹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而第一批遭殃的数十名神官里，就包括朝歌。
“死朝歌，我|操|你妈——”
刚下车，朝歌就听到空中飘来玄澈威震九霄的呼声，与此同时，楼下围着的一众警察医生们纷纷倒地，昏睡不醒。墨镜后，他俊脸一沉。手上不自觉地使劲儿，“咔嚓”一下把辉腾的车门把手给掰了下来。
“朝歌君息怒，你知道的，玄澈君只是在画昏睡符而已，并不是存心想要骂你。”车厢中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
一名身着深灰色西装的青年正坐在第二排座位上，二十五岁上下，高眉挺鼻，眼珠呈深紫色，深褐色的短发有一点点蜷度，身上有着很浓的异域风情，也是特情局的编内人员，真应，警号006。
真应的话挺像是风凉话，但他说话时温和的语气却让人愿意相信，他真的只是在安慰正处于暴走边缘的朝歌。
“……”朝歌沉着脸，忍了很久才将断下来的把手丢到车内储物箱中，冷冷地说：“修车费从我工资里扣——如果这个月工资不够的话就连着下个月一起扣。”
“容我帮你算算。”真应打开腿上的超极本调出一个工作簿，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敲了几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温声说：“抱歉朝歌君，可能你下下个月的工资也保不住了。”
朝歌的目光隔在银色镜片之后，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在空中缠斗的黑蛟与斩夙。刀锋上的血气刺破漆黑的夜空，光影交错间，只见白影一闪，一名白衣飘飘的少年已经将斩夙握在手中，一刀切断了黑蛟的咽喉。
他抿着嘴角，将墨镜拉下来一点儿架在鼻梁上，露出墨镜后一双宛若小鹿般清澈浑圆的眼睛。只是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掺杂着诸多道不明的情绪。
直到望见那团黑影从萧惩的灼艾下逃脱，他才终于松了口气一般，重新推上了墨镜，像是才听到真应的话，没什么语气地说：“随便吧。”
这时，楼上又传来萧惩的喊声。原来是女子失足掉出了护栏，而萧惩正拉着女子，半个身子被带得悬在了半空。朝歌眯了眯眼睛，没回头地说：“查下那女的是什么来路。”
“稍等。”只见真应在键盘上敲了加下，分出一抹灵识进入系统。屏幕上一闪而过的黑暗之后，慢慢出现一个漩涡，如满天星辉闪烁着宝石蓝色的光芒。一息时间未到，真应缓缓舒了口气，“找到了。”
“谁？”
“林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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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林如觅。”
萧惩与玄澈一人拉住女子的一条胳膊，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人拉上来。
上来后，萧惩把人往草地上一丢，结结实实松了口气。在一片红色光雾笼罩中，他身上的一袭白袍变成了T恤和短裤。
玄澈也把自己的战甲褪下，换成了一套蓝色的球服，背上印着大大的数字“7”，同时也是他在特情局的警号，007。
“你不知道林如觅？”在玄澈疑惑的目光中，萧惩指了指昏迷状态的林如觅，说：“知识点来了，听仔细啊，不讲第二遍。这林如觅，是一位最近突然爆红的女明星，影视歌三栖，听说还会弹琴作画，可是个才女。”
很多高个子男生容易站不直，玄澈也不例外。他虽然长得挺拔魁梧，但总是不自觉地驼起一点儿背来。听到萧惩说，他往前伸了伸脖子，看了林如觅一眼。
作为明星，林如觅保养得当，有着少女脸孔御姐身材，差不多及腰的长发烫成大波浪，一时看不出她的年纪。平时在片场找镜头惯了，就连晕倒的姿势都是一个大写的“撩”。
“是挺漂亮的。”玄澈认真地点评着，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林如觅脸上，而在她露出的大腿。皱皱眉，玄澈扒了一名小警察的上衣，把林如觅腰以下的部位给盖住了。
萧惩休息够了，拍拍屁股起身，“啧”了声说：“我以前真没看出来，臭铁，原来你这么怜香惜玉啊。”
玄澈闷着头，不知想起了什么，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俯身抓住林如觅的肩膀，准备扛着她下楼。谁知刚碰到她，她突然“嚯”得睁开了眼睛。
“啊！”玄澈猝不及防，吓得浑身一抖。
林如觅的眼神直勾勾的，就跟吃了大力丸一样爆发出一股惊人的蛮力，一脚把玄澈这位身高两米的大汉蹬得连着倒退了十几步。玄澈没站住，一个跟头就翻下了楼。
“臭铁！”萧惩眼神微动，像之前救林如觅一样往前一扑又拉住了玄澈。
钟摆一样挂在天星大厦的外墙上，玄澈拽着萧惩的胳膊左右摆荡了好几圈脚下才找到支撑点。
“我艹，我艹，我艹！你荡秋千呢，我胳膊要被你拽断啦！”萧惩咬牙切齿地咆哮，“还不赶紧上来。”
玄澈借着萧惩的劲儿爬上来，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一抬头，盯着萧惩背后瞳孔放大了一圈。
“好像还没完。”他努努嘴，示意萧惩看看身后。
“嗯？”萧惩回头，看到林如觅像背上安了弹簧一样直挺挺地从地上弹起来。她的眼珠以一种异常诡异的速度转着，好像在找些什么。等看到掉在一边的汽油桶后，她笔直地走过去，抓起塑料桶的同时也打着了火机。
两人忙去阻止。
这时林如觅猛地回头，目光凶厉地瞪着他们，“别过来！谁让你们这些臭警察多管闲事，你们如果敢过来，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萧惩转看向玄澈，“她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警察的？”
玄澈瞥了他一眼，说：“不论哪只眼睛，都说明瞎得不轻，就你这样不着四六的，流氓还差不多。”
“呵呵。”萧惩冷笑着转回头。他摊开双手举过肩膀，向林如觅示意自己手里什么也没拿，不会伤害到她。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萧惩说：“姐姐别紧张，你好好看看，我真不是警察。你见过打扮成我这样的警察吗？”
说话时，萧惩尽量减小动作幅度，以快而轻的节奏朝对方靠近，以免惹她情绪激动。
林如觅的裙摆被吹得飞起，整个人在天台边摇摇欲坠。她动作一顿，盯着萧惩看了几秒，阴恻恻地笑起来，“哈哈哈，你——大银链子扎耳洞，无袖T恤花裤衩——嗯，的确不像个警察，混混头子还差不多。”
“嗤嗤。”玄澈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萧惩：“……”
见自己最钟爱的一条七分裤竟然被人这样拿来调侃，他有点哭笑不得，总之不想说话。
“嘿，姐姐唉，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萧惩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能不能做一个正气凛然的警察他不敢打包票，但扮起小流氓来，他绝对入木三分。
他继续瞎胡扯，说：“有我这么正气凛然的混混头子吗？姐姐，咱不能以貌取人对不对？其实吧，我是狗仔。我在楼下蹲点儿，三天三夜没合眼，只等着拍张你的玉照，弄个大头条呢！”
玄澈愣愣地看着萧惩为了取得林如觅的信任假扮小绵羊，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不禁被恶心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如觅却不为所动，“啪！”将点燃的打火机丢在了脚下。汽油瞬间点燃，火舌“轰——”得一下窜出一丈多高，林如觅被包围在了蓝色的火海中。
眼见得就快要靠近林如觅夺下她的打火机了，谁知道对方竟然来这么一手。萧惩气得忍不住连骂了三句“我艹”，然后一头冲进火海。
“妈的，萧惩你不要命了！”玄澈被萧惩突然冲进火场给弄懵了，反应过来后也跟着一头扎了进去。
昏睡诀的效力已过，后方处于昏睡中的警察逐渐苏醒。
最先醒来的是那个小队长，他揉揉惺忪的眼睛，一时想不起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可当他看到眼前熊熊燃烧着的烈火时，体内为人民服务所蕴藏的无穷力量瞬间爆发。他抓起被玄澈丢在地上的扩音器，仰天大喊：“快来人——上楼灭火啊——！！！”
火场中，萧惩将林如觅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他与林如觅两人的衣服都已经烧着，可他似乎感受不到痛。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语气冰冷无波无澜地说：“你丫的真就这么想死吗？”
玄澈见萧惩脸色不对，握住他的手腕，低喝道：“萧惩，你别乱来！”
“没事，我带她换个刺激的死法，提神醒脑。”萧惩凉凉地勾起嘴角，他推开玄澈，单手撕掉衣服上烧着的部分，随后把林如觅往怀里一带，翻过护栏纵身跳了下去。
玄澈长臂一捞，却只抓到了萧惩的衣角。衣服经不住两人的重量撕拉一下开线了，萧惩就这样从他眼皮子底下漏了下去。
“萧——”被衣服的质量弄得十分崩溃的玄澈奋力嘶吼一声，喊出了个名字，肯定姓“萧”是没错了，但后面隐约还有俩字，“西轰”还是“稀松”的，却不知道他是在叫谁。
楼上风大，估计除了他自己，也没人听得清。
从五十五楼极速坠落，赤蓝色的火光映着萧惩素来桀骜的脸。此刻他脸上每一道棱角鲜明的轮廓，都化成了催魂夺命的利刃。
竟没人能分得清，此时的他究竟是救世的神，还是灭世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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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不愧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疯狗。”
朝歌屈起食指把墨镜往下拉了一截儿，架在他挺直的鼻梁上，自下往上看着正前方以九点八米每秒的加速度从一百六十米高空做自由落体运动的萧惩。但这个角度配合着他不冷不热的语气，在其他人看来更像是他在对着萧惩翻白眼。
“这个高度跳下来，他确定不是想‘自杀促销，死一送一’？”
“明知他一向不安常理出牌，朝歌君为何还觉得意外？”真应温和地说，“特情局选人的第二标准是‘经摔、抗揍、耐操’，人是沈局选的，不会出错。”
“哼。”朝歌语气有些不善。
车厢内，真应隔着黑色的车窗往萧惩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抿成直线的嘴角微微勾起，又低下头去，望着电脑屏幕上一串不知道是什么字体的符号没再说话。
此时的半空中，林如觅似乎被萧惩这突如其来的一跳吓醒了神，缩在他怀中搂着他的脖子尖声大叫：“救命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命！”
“刚才不是还喊着要跟我同归于尽嘛，现在清醒了，知道害怕了？”萧惩道，眼中的厉色褪去，笑嘻嘻的模样像个半大孩子。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林如觅在惊慌失措下把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牢牢抓住，尖利的指甲抠进他肉里，疼得他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