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困兽(1 / 2)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的光阴,三千多个日夜,无数个时辰,不过是,她路上的踏脚石,那条……寻他的路……
从来不知道,寻一个人,可以寻这么久,也从来不知道,这条路有没有尽头,只知道,她现在还没有走到尽头,这里,不是她的尽头。
血色的黄昏,腥红的大地,黑压压的尸体,血腥味弥漫在广场四周的每一寸空气中,一个翩然的红色身影自那高大的朝凤台上一跃而下,急速坠落……
那展臂而落的身影,衣袂飘飘、衣袖摇摇,大红衣服上的金丝银线反射着太阳的金芒,明亮刺目.
但都只是那么一霎那,再醒悟过来时,便只见一地血红,在她身体落地之时,自朝凤台上随后跃下的艾青色身影,满目满脸都只有一种情绪……巨大的惊恐!
“小玉儿……”拖着长长尾音的惊呼之声似还在云端飘荡,而惊叫声中难掩的颤抖、惊惧悲恸与绝望皆随着那声音而弥漫开来,笼罩在广场上空,压在她心头,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从早晨到午时、从午时到黄昏,广场之上尸体越来越多,.整个承天门都被血水染透浸透.而这尸体与血水,还在向承天门之外蔓延着……蔓延着……
看不到尽头,只看得到,那个艾青色的身影,越来越远,一点点消失在太阳的血色余晖之中,追随了他的玉儿而去……
“嗒!嗒!嗒!……”自身后宫殿二楼流下的血水一滴滴地落在她的额头上,带着腥甜的味道,带着温热的气息,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直到“哗啦~~~”一声巨响,血水倾盆而下……
身体猛地一阵抽搐,从梦魇中惊醒,齐念月睁开了眼,自高墙之上那个小窗中投下的一缕阳光刚好打到她的脸上,刺得她又赶紧闭上。
“齐念月!”牢门口的一声冷喝,她强睁开了眼望去,原来刚才那哗啦一声巨响,是开门时的铁链声。
小个子狱卒把门打开后,急忙往后退了两步,神情很是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牢里,仿佛那里面关得不是人,而是一头豺狼猛兽。
“瞧你那怂样儿?”旁边那个大胡子狱令狠狠地啐了他一口,一把夺过锁链,挺了挺身板,抬腿往里走去。
可左脚刚跨过牢门槛,落地之时似乎缺少了些自信,轻轻地落下又往轻轻地收了回来,“咳咳!喂,你!”他用握着铁锁的手指向牢中的人,“赶紧起来,给我出来,有人要见你!”
“是谁要见我啊?”清清柔柔的声音落下,墙角有阴暗处的人站了起来,伴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是一连串铁链的相互撞击之声。
阴影里的人一步步往外牢门口方向走着,碗口粗的木桩子栅栏外,小个子狱卒一步步地退着,直到后背紧紧地帖在潮湿冰凉的灰砖墙,退无可退才反应了过来,一把抽出胯上的腰刀,与此同时,在他周围,呼啦涌上来四五个腰刀在手,严阵以待的狱卒,他们严密地围在牢门口,皆是一脸紧张的神色,警惕地盯着那个缓缓迈步而来的人。
里头的人脚步很轻很轻,但在他们听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心口,“咚!咚!咚!”,很沉很重,渐渐逼近的铁链声又一点一点地拉扯着他们的心,越来越紧。
等那人完全从走出阴影,那一缕阳光之下的那张明媚的笑脸似要照亮整个阴暗的囚笼,大大的眼睛滴溜儿一转,瞬间给她那褴褛的衣衫脏污的脸庞渡上了一层精气儿,整个人比方才在角落里时鲜活不少。
她抬抬胳膊,踢踢脚下的链子,对大胡子狱令眨了眨眼,道:“你瞧,这些铁疙瘩把我栓得死死得,我怎么出得去啊?”话音刚落,她猛地往他们的方向扑去,吓得那几个人条件反射般地各退一步并做伏击状。
然而她被固定在墙上的粗铁链死死地扯着,并不能前进分毫。“哈哈哈~~~”她大笑着,笑声清脆如铃,却透着一股子邪劲,直听得人毛骨悚然。
大胡子狱令啐了两句:“你们这帮鼠子!”之后粗爆地拨开身侧并没怎么挡着他的那个人,往前迈了一步,终于跨过了门槛,也仅仅是跨过了门槛,就没有再前进一寸。
他站在那儿,眼睛转了两圈,眉毛纠结在了一起。也这确实不太好办,拴着她怎么能把她带出去?可不拴的话再折几个手下,也忒不划算。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半晌,他一咬牙,折就折吧,总不能把那位给请到这腌臜之地来吧。于是对着身后那个小个头命令道:“你去,给她把锁下了。”
谁知那小个头狱卒拼命地摇着头,一只手死死抓着墙上的一个壁灯座,死活不愿意过去。大胡子狱令踹了他两脚,可他还是纹丝不动,他骂咧着把视线投到了其他几个人身上,谁知他们都极为默契地低着头,躲避着他的视线。
“几天没挨打皮又长厚了?都他娘地给我过去,赶紧把这疯子给弄出来,让那位等久了,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狱令边骂着一边走出去一脚一个把那身边几个人给踹进了牢里。
“头儿,等等~~~,让他去让他去!”正一团乱时,不知谁喊了一句,大胡子看到了几步远处的一个面生的狱卒。
“你过来!”大胡子冲那人喊了一声,那狱卒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