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故事、情缘诀(五)(2 / 2)
任洐的眼神冷冷的打在她身上,好半晌才说:“幸而,你还知道我讨厌你。”
她垂下眼睛,心猛然收缩,痛的有一瞬间无法呼吸,她知道他讨厌她,只是说出来的总感觉不一样。
“你脑子是不是受过伤?”她忽然抬起眼睛问,“这性子倒是变了太多。”
任洐:“……”
“我们两个,一开始就错了,如今已不可能纠正过来,如今已经不能纠正过来了……”
“只要你还知道是错的,那就还能纠正。”任洐说,她笑了笑,马车停下,陆笑鸢独自下车。
“你看你,永远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你眼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既然你觉得一切是错的,那就一直错下去好了,总归我无法回头,你们也只能跟我一直错下去。”
宾客尽欢,礼节周到,所谓宫宴不过是王公贵族们享乐用的噱头,可巧这一次却不仅仅是敷衍,东边的战事大获全胜南国公派了使臣过来,一是为了庆贺,二则是为了南狩鸢。
“狩鸢,今日未到?”使臣南泓烨如是问,任洐抱歉的说:“鸢儿受了些风寒,仍在病中。”
“哦?”南泓烨眯了眯眼睛,将酒杯放下说:“可我听说,狩鸢并非染了风寒,而是气病的。”
陛下的脸色变了变,轻咳一声对着任洐说:“洐儿,狩鸢的病还不见好?”
任洐从宴会桌上走了出来,轻声道:“前几日本见好了,昨夜听闻有流星雨儿臣陪她赏了一夜的流星,回去的时候天色已寒,许是又冻着了吧。”
陛下点了点头说:“你的王妃,要多上些心的好。”
陆笑鸢捏着酒杯,杯壁有个小口子,稍一用力,指尖就被划破,她仓皇的抬起眼睛,正对上那边南泓烨一张并不大好看的脸。
她赶忙低下头,心中却泛起了苦涩,这种时候为了不惹怒南国的使臣,她只有与他装作一个陌生人吗?
可悲,真是可悲。
血顺着杯壁流入酒中,又被她端起来一饮而尽,真苦,原来她的血,是苦的。
“兄长?”声乐声落下,有一女子披着大红的衣袍姗姗来迟,南泓烨走到女子身边,回头看着陛下声音不高不低的说:“听闻大仁极重礼教,既然是宫宴,王妃是一定要到的,离家之前父皇多次嘱咐要瞧一瞧妹妹,方才开宴没见到舍妹便派人去了趟洐王府,王爷与陛下不会怪罪我自作主张吧。”
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会,谁还能说些什么。
“不过这一去不要紧,竟听说了件不得了的大事。”南泓烨眯着眼看向陆笑鸢问任洐:“不知洐王爷身旁的女子是何人?既然王妃在这里,那坐在那里的定不是王妃了吧。”
“兄长。”南狩鸢小脸煞白抓着南泓烨的衣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悬泪欲滴的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自然。”任洐走到南狩鸢身边,理所当然地说:“王妃既然站在这里,那坐在那里的,定不是王妃了。”
或许她早该明白,或许她早该知道,这个人根本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无药可救的将他爱上,只是不知她爱的那个,护的那个,到底是当初在忘溪山上陪伴她整整一年的任洐,还是如今这个伤她诸多的任洐。
“哦?”南泓烨眯着眼睛说,“不是王妃却坐在王爷的位子上,在我们南国这可是以下犯上,按律当斩。”
“南国太子殿下,这可不是你们南国,也无需按你们的法。”任宁的声音传来,缓缓走到宴前对着陛下与皇后拜了又拜说:“儿臣来迟,还请父王母后不要怪罪。”
他的脸上仿佛永远都洋溢着不破的笑,笑的让人觉得恶心,却又心安。
“你又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任宁,姑且还算是这大仁的太子。”
“哦。”南泓烨笑了笑说,“原来是那位废太子。”
陛下的脸当下落了下来,气氛一度尴尬,任宁却无碍的笑笑说:“南太子在大仁这么说倒是有失你们南国的礼节了,不过我们的皇心胸宽大,并不会计较。”
“王兄。”南狩鸢咳嗽了声,配着那张苍白的脸真是应景极了,“你别再说了。”
“别再说?傻妹妹,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要憋着,你可真是个傻子。”南泓烨终于道明来意,他睨着任洐说:“父皇将妹妹送往大仁是为了巩固两国的友谊,父皇走之前定是提醒过陛下,我王族的姑娘所嫁与的姑娘此生定只有一位夫君,可惜啊,陛下却破坏了那个约定,成婚不足三月,便有消息传回去,说是。”他冷哼一声道:“说是洐王爷又娶了位王妃。”
“哦?”任宁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笑眼咪咪的问,“竟有这等事,那敢问南太子殿下,消息是被如何传到南国的。”
皇帝一拍桌子,冷声问:“南国的太子是否有些咄咄逼人?”
“应该是陛下先破坏的约定。”南泓烨不卑不吭的说。
“这件事确实是朕处置欠妥,朕曾许诺南国,定不会叫狩鸢公主在大仁受半点委屈,如今坏了约定,你们要如何。”
“很简单。”南泓烨说,“南国虽为一夫一妻制,很久前却有一位老祖宗娶了两位皇后,二人平起平坐,就如现在的舍妹,与她。”陆笑鸢昂起头看着那跟指着她的手指。
“只不过老祖宗第二次娶的皇后,却走过了一条钉路,若是她能从万钉路上走过,那我们南国的王便心服口服。”
“何为万钉路?”
“禀父皇。”任宁拜了拜说:“是一万个钉子铺成的路。”
南泓烨点了点头说:“对,一万颗钉子铺成的路,倒是不知洐王爷舍不舍得您身旁的这位王妃。”
任洐看了她一眼,她本就不抱什么期望,是了,自己在对他期望些什么呢,那时她带着两位公主去了青楼,为了护主一条胳膊被打折,忍着痛仍护着那二人,任洐为她们解了那次围,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吓得蜷缩在墙角的南狩鸢,何曾有她的半点位置?
到底自己还要等多久,他才能喜欢上自己,不,她看着手指破掉的那个口子想,或许无论自己等多久,他都不会喜欢上自己,她分明知道那个答案,分明已经后悔,却为什么。
为什么依然会对他抱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