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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明满腹怒气无处可发,正要痛斥陆景远,忽的,听到江雨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慧明,你要去哪?”
慧明惊愕的循声望去,陆景远已调转马头,看到是江雨筠和陆景曜共骑一匹马,忙替慧明回话:“啊,弟妹啊,我们要去城里玩,要不要一起啊?”
江雨筠是看慧明被陆景远气的恼羞成怒了,才出言岔开了两人争吵。对于这个只和她见过三次面,却相当自来熟的称她为“弟妹”的陆景远,实在没甚好感。
诸如慧明说的,陆家兄弟没一个好东西,此刻,她深深的领悟到了这话的精髓,她正不想和陆景曜单独相处,忙在陆景曜出口之前,应下来:“好啊。”
却未看到陆景曜的脸骤然一沉,眸中隐着沉沉怒意,视线盯在陆景远身上。
“......”陆景远。
陆景远只是处于礼节客套问了下,没想到江雨筠答应的这么爽利,对着陆景曜铁青的脸色,正笑着的脸立马垮了,耸了耸肩,摆出个懵住且懊恼的神色。
而江雨筠自是没看到陆家兄弟眸底的暗流涌动。一脸喜色的和陆景远换了马,和慧明同乘一匹马,成功的避开了陆景曜的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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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夜上,集市沿途挂着的大红灯笼鳞次栉比的排列着,洛水波光粼粼,其上雕梁画舫,不计其数,倒影岸上阡陌,混着岸上百种食物的香味,引得路人驻足观赏,流连忘返。
而飘在洛水之滨的一所画舫内,和岸上热闹非凡的景象正好相反,舫中静谧,闻针可落,两名锦衣男子对坐在小几前,神色冷峻,似在对峙。
空气似一瞬凝聚成冰,连带着周围空气也似冻住了。
此时,或许谁也想不到,正在宫.内养腿伤的太子刘泽萧会在这,他脸色冷凝,敛了一身怒意,道:“皇叔,您游说江蛰助您在朝堂上重新立足时,江蛰去山东剿匪的旨意已下来了,是陆景曜特意支走江蛰的,这事不是我的主意。”
坐在刘泽萧对面的锦衣男人,正是河东王刘元贤,几年前因修建堤坝失误导致数千人死于洪灾,被陆景曜弹劾而丢了爵,前阵子才被嘉帝从锦州召回,他多年未理朝政,欲借着和江蛰多年情谊,助他重新在朝堂立足,却因江蛰去剿匪而功亏一篑。
听到刘泽萧的言外之意,幽幽一笑:“陆景曜虽有越俎代庖处理朝政之嫌,可却不会暗箭伤人,太子这么急于推脱此事,好叫皇叔寒心,眼下,刘家江山大半落入陆家之手,太子不但不想着如何振兴社稷,反而对我这个皇叔存有敌意,岂非.......障目,表里不分?”
刘泽萧面色一肃。
对于这个皇叔,刘泽萧是畏惧的,只因刘元贤和陆景曜一样,对朝政有卓然的手腕,势力不可小觑,当年父皇好不容易将刘元贤赶出洛阳,便是怕刘元贤有一日会篡位夺权,如今,父皇召刘元贤回京是为了对付陆景曜,可他却不得不防刘元贤有谋逆之心,故,才借着陆景曜的手断了他重掌朝堂的前路,他自问做这一切没人知晓,却不料还是被刘元贤察觉了。
便狡辩道:“皇叔说的极是,是侄儿一时糊涂了,但支走江蛰之事,确不是侄儿所为,可若皇叔愿助侄儿绊倒陆景曜,侄儿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帮皇叔重掌朝堂。”
刘元贤眸色微闪。
刘泽萧无非是想让他做对付陆景曜的刀,支走江蛰,便先试探他的底线,继而,拉拢他为己所用,既然太子已向自己投诚,不若他先应下,再徐徐图之。便结束了方才的对歧,幽幽一笑,道:“侄儿言重了,陆家功高盖主已成大淮一患,我身为刘家人,铲除奸佞,责无旁贷。”
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彼此眼中达成了共同对抗陆景曜的协定。
刘元贤也未多逗留,辞别太子,便由下人划船登上洛水之滨,甫一登岸,就被眼前重重灯影,晃的睁不开眼,他烦躁的压低头上戴着的帷帽,正要前行。
忽的,一只大雁扑棱着翅膀落在了他的脚前,不安的在人群里穿梭,很快便没了影,周围人群因这只突忽其来的大雁,皆闪身躲避,让出一条路来。
刘元贤最不喜欢热闹,烦躁的压了压眉头,正要沿着路回去,忽然,听到一道焦急的女声从人群中传出。
“它在那!它在那!”
接着,一个身穿青蓝色圆领刺绣荷蓬的小姑娘,从人群里探出头来,擦过他的右肩直冲着那只大雁跑过去。
刘元贤微微一怔,这才瞧出那小姑娘是江雨筠,唇角一勾,提步就要追过去,却被一名年轻男人领先追了过去,接着,慧明公主的声音响在耳畔。
“皇叔?真的是你。”
刘元贤视线紧盯着追江雨筠的男人,认出是陆景曜,眉目倏然一沉,生生止了步子,这才抬眸看向慧明,双手负在身后,淡声道:“嗯,你在这做什么?”
慧明未想到在这能碰到刘元贤,只因她这位皇叔终日不苟言笑,也不爱热闹,方才唤住他后便后悔了,支支吾吾道:“我......”
江雨筠已抱着一只大雁,从前头人群探出头来,高声唤她:“慧明,快来这,这有好多大雁。”
刘元贤视线淡淡扫过去。
长街尽头,江雨筠拎着大雁的一只翅膀,因跑的急,小.脸上弥着一层潮.红,眸色潋滟,微微张着菱唇,领口处一圈白色狐毛,将她整张脸衬的姝色无暇,百般难描。
他心神一动。
慧明已朝他点头,道:皇叔,我先过去。”
他置若罔闻,跟在慧明身后过去,忽的,察觉到一道极其凌厉的视线盯在了他的身上。
却是护在江雨筠身侧的陆景曜,他站在人群里,视线穿过了人头攒动的长街,以绝对倾轧的气势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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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贤不惧的和他对视, 饶是如此, 依旧被他眸中锋芒震慑住, 几年韬光养晦的筹谋, 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屈辱, 皆在这一瞬迸发出来,如一团火灼烧肺腑, 却不得不强行敛下。
如今他还没和陆景曜分庭抗衡的权势, 不能和他硬碰硬, 可饶是这般想, 依旧挡不住胸腹间沟壑难平的愤怒。
江雨筠似察觉到两人的异样, 拎着大雁的一只翅膀,疑惑的看过来。
刘元贤看了眼江雨筠,小姑娘毫不戒备的偎在陆景曜身侧, 明明两人还未成婚, 私下便这般亲密了?
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倏然紧握,定了定神,缓步上前, 道:“陆大人别来无恙啊。”
他微微讽刺的语气,并未让陆景曜闻声色变。
陆景曜依旧是那副慵懒散漫的架势,一手放在剑柄上来回摩挲,淡漠的睨着他, 道:“河东王督办永南巷的几桩命案,怎么有闲暇出来逛集市?莫非是已经抓到凶手了?”
几年不见,陆景曜身上盛气凌人的气势丝毫不减, 反而更为凌厉,愈发令人感到逼仄不能直视。
刘元贤眸色闪烁,理亏道:“卫将军临行前,曾托我督办他手中庶务,今夜本王刚好路过此处,就来看一看此处有何可疑之处,毕竟那几桩命案,皆是在洛水之滨发生的。”
陆景曜也未揭穿他,道,“你倒是细致入微。”
刘元贤听到他句句讽刺的话,握着的手松了又紧,强行按耐住满腔怒火,一时并未答话。
江雨筠一直尖着耳朵留意两人的话,提起命案,她倒是有所耳闻,好像是凶徒潜入妇孺家中,奸.淫.妇人后,并将妇人拖到洛水之滨淹死销毁罪证,有人说凶徒是江洋大盗,也有人说是匪寇正藏匿在城中,一时间民众风声鹤唳,极尽丑化凶徒罪行。
她也想知道案情进展,便问道:“可有凶徒线索吗?”
话脱出口,她秀眉一拧,忽然想起陆景曜称他为河东王,按理说,她应当称他一声:“舅舅。”
而不是这般冒失的不用敬语。更遑论前两日,她还在江府见过他,无端的感到拘谨起来。
对方唇角下压,似并未留意她鲁莽的举动,淡声为她解惑,“有些眉目了。”
江雨筠还想再问,陆景曜扯住她手中扑棱着翅膀的大雁,下颌一抬,指着不远处的商贩,骤然道:“去拿根红绳过来。”
江雨筠还想听河东王讲案子,不知陆景曜为何打断了她,不悦的撇了撇嘴,还是“咚咚咚”跑去了。
等她再回来时,河东王已经走了,忙问陆景曜,“他人呢?怎么走了?”
陆景曜黑眸睇着她,看来她对河东王十分上心?回来了还不忘问起他,声音微微发沉,“绳子呢?”
江雨筠嘘着他发沉的脸色,摊开手心,把绳子递给他。
他接过她手中红绳,扳过大雁的两只脚脖子,一圈一圈绕上去,用力的捆了。
“.......”江雨筠这才后知后觉猜到他不悦,也不敢问,便扯开话口道:“慧明呢?方才还在这站着。”
陆景曜将捆了的大雁递给她,阴沉的脸色稍霁,答非所问道:“你不是想去看大雁?”
“.......”明明是他逛集市说看大雁的,怎么变成她要去看?
江雨筠偷偷瞄他几眼,却不意撞见他盯着她的双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