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办法(1 / 2)
“我想想……好……我想想办法”,孟秋冬看着已经要蔓延到自己脚后跟的红色蜡油有些着急,这她还能想什么办法啊。
她看了眼比自己快了一步的背影,一咬牙,挣脱李淑芬的手,然后用力地推了对方一把。
下雨天道路泥泞,而且又是下山难以停脚,李淑芬顺着这股力道直接就滑出去了好几米。
而孟秋冬则一边快跑了两步一边把红色蜡烛夹在臂弯里。
然后她猛地蹲下去,用身子挡住大雨,刺啦一声点燃了火柴,小心翼翼的接近了那支红蜡烛……半寸来长的火苗在风雨中颤颤巍巍的出现,它一点点变亮,有一道微弱的光晕环住了颤抖着的女孩子。
孟秋冬差点哭出来。
已经爬到她小腿弯处的红色蜡油停下,顺着白皙的肌肤滑下去,露出大片被灼伤的皮肤,烧焦了的皮肉绽开,鲜血一丝一丝的从泛白的伤口处流下。
她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坐到泥水里,黑汤溅了半身,看上去好不狼狈。
正当孟秋冬抖着手从背包里掏出止血药准备给自己敷上的时候,东西却被人忽然抢了去。
她看到李淑芬面色难看的在自己面前蹲下。
他一手拿着止血药一手拿了瓶水,“忍一下”,说完就把那瓶水从伤口上方倒了下来,孟秋冬被疼的下意识要把腿缩回来,却被那人牢牢的按住腿肚,李淑芬很严肃,“别动。”
李淑芬手脚麻利的把止血药给她敷上,一边用纱布把她的腿包上一边解释,“只能先简单的弄一下了,等回旅店再重新包扎。咱们得快一点,山上这种异动肯定会引来下面人的注意,一会儿若是被发现了就很难脱身了。”
他说完在孟秋冬身前蹲下,“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谢谢”,现在不是避嫌的时候,孟秋冬毫不犹豫的就趴上了上去。
李淑芬看了看四周,他没再继续顺着这条路往山下走,而是扒开旁边的野草辟出了一条崭新的小道。
“你小心一点,别让树枝刮到。”
“嗯”,孟秋冬趴在对方的肩头,看着他脸庞上正一行行淌下来的雨水有一阵恍惚。
李淑芬刚刚严肃的神情很像她之前认识的一个人,无论是语气还是重音的位置都很像,不过……孟秋冬摇摇头,怎么会这么巧呢。
而且,那个人可不会像李淑芬这么活泼,他冷淡而又严肃,是最不愿意和别人亲近的。
想到对方,孟秋冬眼眶有一阵发热,她暗自嘲笑自己的无病呻吟,轻轻咳了咳,“对不起,拖累你了。”
李淑芬摇头,他的声音有些喘,“不怪你,是我没考虑周全。”
孟秋冬没有回话,她把一手拿着蜡烛,然后把另一只手搭在李淑芬的眼睛上方帮对方挡雨。
“再向上倾斜一点,有些挡视线。”
“这样?”
“嗯。”
孟秋冬悄悄往后看去,发现那些红色蜡油依然紧跟不舍得追在身后,盘旋激荡着无数次想要扑上来,只不过每一次都被手中蜡烛的光晕阻挡在外。
蜡烛上的小火苗在交杂的风雨中会儿涨一会儿矮,但却没有熄灭,一直努力地维持着一个直接一米左右的光晕牢牢的圈住两人。
果然,等他们走出那座山雨就停了,暗沉散去阳光破云,天空像水洗过一样碧蓝而那些红蜡油也违背牛顿定律的倒流回去,可是那些被烧成了灰的草木却不会再生长出来了,到底留下来一地荒凉。
湿嗒嗒的李淑芬背着同样湿嗒嗒的孟秋冬站在山下仰望着那座葱葱茏茏的山,这个角度是看不见那座庙的。
正当孟秋冬在庆幸劫后余生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李淑芬满是感叹地开口,“这么多红蜡油,恐怕那座庙都要秃了吧”,然后他嘿嘿一笑,“那些骷髅头要泡汤了吧。”
孟秋冬:……肯定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霍修可高冷了。
又高又冷又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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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绕了点路,从小道回了旅馆。也因为他们这一通大绕,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差不多半干了。
李淑芬搂着孟秋冬的腰在暗地里支撑她,所以虽然他们爬楼梯爬的慢了一点也没有引起旅店老板的太多注意。
事实上对方正趴在柜台上面醉醺醺地喝酒呢,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他们。
倒是一直站在柜台旁边的小男孩儿偷觑了两人一眼之后略带慌乱的地低下头,瘪瘪嘴,似乎被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李淑芬:“……这小孩儿多重人格?”
孟秋冬:“……可能是换一个人就变一个性格吧。”
李淑芬:“听起来好像还挺酷炫的。”
孟秋冬吃力的向上爬,“以后你也可以试试。”
两人一搭一唱,完全没把小男孩儿放在自己眼里的样子成功的让对方阴沉下脸色,他又开始念叨那句话,“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是不是傻啊,咱们明明是两个人,竟然还用单数名词”,李淑芬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数学老师没教好还是语文老师没教好。”
小男孩儿声音一顿,“我一定会杀了你们的,我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孟秋冬:“……”
她觉得李淑芬应该去穿串,看他扎心扎的挺准的。
孟秋冬只坚持到打开打开房门就再也忍不下去了,下意识的就要倒下去。
李淑芬扶住她,把孟秋冬带到床上坐好,挽起她的裤脚,拿匕首划破绷带,然后两个人望着已经重新变得平滑白皙的皮肤沉默。
伤已经好了,还能拿什么治?
孟秋冬脑门上已经出了细汗,她看着明显心情不好的队友主动开玩笑,“想不到给的止血药还挺好用的哈,这么快就止住了。”
“止血不止疼有个屁用”,李淑芬皱着眉问,“疼吗?”
“有一点儿。”
孟秋冬用力地抓紧床单,指节泛白,青筋都爆了起来,其实要是和李淑芬关系再亲近一些,她估计自己都能抱着对方哭一通。
忽然小腿上面一阵清凉的风吹过,她抬起头,发现李淑芬正在对着原来伤口的位置轻轻呼气。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李淑芬小心翼翼的问。
孟秋冬回过神,匆忙地把裤脚拉下来,“不用,不用了,你回房间看看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她躺下去,然后有些慌乱地拉上被子盖住脑袋,听着门开了又关,她才探出头。
白色的窗帘微微扬起,偶尔遮挡住她视线里那蔚蓝的天空和飘着几朵白云。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的空气中细微的灰尘上下飞舞,莫名的荒凉。
李淑芬刚才的呼气像被一支柔软色羽毛拂过一样,痒痒的,让孟秋冬蓦然地想起了从前。
从前,她刚学会自行车就兴冲冲地跑到霍修面前跟对方显摆。
然后,没控制好自己激荡的心情。
一个没掌握住平衡就摔在了地上。
膝盖直接蹭掉一大块皮。
后来霍修拎着一大堆药水坐到她身边给她抹药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怼她,“笨死了,那么个小坡也能把自己摔了。”
“霍修你这个样子当男朋友可不合格啊,你得轻一点,表现的得再心疼一点,然后对着伤口给我轻轻的呼呼。”
“呵,还呼呼”,霍修不屑地把药水扔到一边。
到底也没给她吹一下。
不过她也不介意,反正都已经给她包扎了,就不要再要求别的了嘛。
孟秋冬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从来不过奢望的太多,给她一点点就好。
小事而已,她都可以包容的。
孟秋冬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起身拖着两条腿去把门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