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曹小姐（1 / 2）

当丰眠说出那句“他是我外公”后，在场的人都是一脸震惊之色。

但没人开口质疑。

毕竟，没有谁会去撒这种一戳就能破的谎；若真有人不信，郭子越自然会第一个去核实清楚。

魏东亭也是这么认为的。

“郭子，要不让我妈问问去？季云去世得有个六七年了，人也低调，网上根本查不到什么有用信息，只能靠圈子里的人打听。”他热心肠地问道。

郭子越轻轻应了声，然后起身走向郭老爷子。

“明天就要飞日本了吧？”老爷子看着孙子，眼里难得显出丝和善和柔软，“今天不用去公司了。让东亭跑一趟。你休息休息，后面可有得忙。”

魏东亭不满：“外公您是不是太偏心了？我明天晚上飞北美，二十来个小时的飞机。谁该休息？”

“你？”郭老爷子拍了拍外孙的肩膀，“什么时候领个像样的姑娘回来，都不需要我开口，那魏老头儿一准来个电话让我给你休年假！”

“您怎么知道我没正经女朋友？南江邢家知道吧，我最近看上他们家二姑娘了，正追着呢。”

郭老爷子笑着打哈哈：“等追到手再说吧。”

……

郭子越将老爷子和魏东亭送走后，折返回来、站在演奏厅的门口，然后点上支烟，居高临下地盯着台前那抹身影出神。

舞台之上，尘埃落定，灯光还原，只余一台老旧的星海立式钢琴置于台上，显得有些萧索破败。

丰眠这会儿换上了之前那件灰色毛呢外套，领子一圈狐狸毛尖衬得五官明丽精致，细瘦伶仃的腕子从袖口露出一截，肤色在灯下白得晃眼；她捧着个保温杯站在空地处，看起来像是在等着Abby与制片方寒暄，其实思绪早就飞得很远。

自己刚才弹得可真差啊……如果外公还在，只怕又要气得吹胡子吧？丰眠想。

“这首《钟》明明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你这弹的什么？棉花？”

“我不在这几天你是不是偷懒了？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连外行都知道。你哄谁呢？”

季云脾气不好，每次数落起丰眠来都能直接把她骂哭；但哭有什么用？她就算把泪都擦干也依然弹不出大师要求的水准。

她又想起“大房子”里放着的那台施坦威白色三角钢琴——黑键乌木，白键象牙，音色干净柔润，触感重而不硬……

那是台真正的好琴。

季云拿这台施坦威当宝贝供着。但丰眠这个“没天分的野丫头”却是除了他自己之外唯一能碰这台琴的人……

邬静雯走了过来，丰眠也回了神。

她神色没有之前那么迫人，可眸中的讥诮不减：

“既然是有些来头的，那一开始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就等着打我脸？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让我讨厌。”

“我没有藏什么。之前不好好弹是角色需要。”丰眠好脾气地答道。

至于讨厌……她们彼此彼此。

邬静雯寸步不让：“那后来呢？你还不是专门跑上去露一手。装什么清高！”

“再上去……是因为我需要这个角色。”

虽然觉得和邬静雯打交道真的很累，但丰眠还是耐着性子答完。只不过说完这话她便带着Abby和柯萌往厅外走。

郭子越熄掉烟，跨出一步，把来人挡在门口。

Abby和柯萌这两个识时务的俊杰对视一眼，微笑：“郭总，我们还有事情要和制片方再对对，您帮个忙，送送丰眠？”

丰眠自然又落到了郭子越手里。

硬着头皮随这人上了车，丰眠已经做好了被他盘问那些过往的准备，但对方却一言不发。

“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她主动说道。

郭子越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丰眠的座椅靠背上，看向后方倒车出库。然后分出心神答了句：

“没有。”

等驶离停车场、开上了高架，他这才重新开口：“你试镜之前是不是想问，我找你签恋爱合约打的是什么主意？”

丰眠一愣：“嗯。当然，你要不乐意回答就算——”

“我想追回你。”

说这话的时候，郭子越目视前方看着路况，表情淡定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但丰眠却登时魂飞魄散。半晌才嬉皮笑脸地说道：“郭总可真是会开玩笑。我这种无情无义的戏子您也看得上？品位堪忧啊。”

郭子越轻勾嘴角，空出手从储物隔板中取下一本书，递给丰眠：“有书签那页，自己看。”

这是本毛姆的《面纱》，准确的说，是丰眠当年买回来、分手后找不到的那本《面纱》。

原来是被人“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