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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锦煌方才才好好打量这画,鹧鸪艳阳甚是华美绝伦,嫣然中却不失清新雅致,几片睡莲更是使画面蒙上了一层慵懒静怡。“那又如何?”
“说来也是。秦老板看来皆为不俗世情真意切,子都不才,若是不嫌改日可否亲自为您作画一幅?”贺妄笙一改风清云淡,似是对秦锦煌极为上心。
“定会再见。”秦锦煌没有立即的答应下来道也没有拒绝。
“定会再见。”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
秦锦煌出了楼门便被眼光闪了眼,百般过不去的怒气不知向谁去撒。“这该死的世道连这太阳都这般势力。”
明明是深秋的天气,阳光还灼烈的烧着不肯放过人半分。
“秦老板,可算是找到你了。”陈奂仁从黄包车上下来左手擦了擦脸颊上的虚汗道“我方才还寻思着秦老板这是去哪了。”
“怕我跑路?”秦锦煌看着略狼狈的陈奂仁忍住笑意道。
“自然不是。”陈奂仁自己也笑笑道“我这不是与你商量新角的事,咱这出长生殿算是定戏了戏服自是不能和牡丹亭相同,不然咱这不就是出杜丽娘嫁唐宫了。最近园里啊也要来批新人,戏服我定是不会让你与新学徒穿一件,为你从做戏服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啊。”
“那是让新学徒穿我原来那身水裙?”秦锦煌问
“嗯,他们说秦老板您是他们认为唱功、扮相的最棒的杜丽娘,也想穿上您那身梦回游园。”陈奂仁不自觉为秦锦煌整理了衣服道。陈奂仁总觉得眼前的人不像出自这世俗之人,但这世间的俗气却又被他沾染了个遍。
“都是嘴上好听的白眼狼。”秦锦煌被太阳闪的怒气终是还没退,发作道。“曾又不是没授受过学徒,如今呢?红遍半边天的傅老板来看我一眼还是独霸一方的戚先生带礼上门?我膝下绝无门生。”
“秦老板,您对傅先生和戚先生的意见似是很大的样子。”陈奂仁有点关心的问道。
“哪能。我只是一小小戏子。”秦锦煌冷哼道。
“别这么说。”陈奂仁皱了皱温柔的眉宇“在咱们心里,你就是角。”
“罢了罢了,终是我大意,不该这般把怒气妄加给旁人。”秦锦煌低眉看了看陈奂仁认真的眼神道。
“我可不是什么旁人。”陈奂仁小声的嘟囔了句。
“嗯?”
“没什么,琼丹阁?”陈奂仁笑笑伸出手道。
“准了。”秦锦煌伸出如白玉雕琢的手拉了上去。
“起驾!”
打老远处便看到一沉木花红漆牌匾刻着“琼丹阁”几个大字,没人知道这匾是从何处所来。琼丹阁老板也神秘得很,自从这琼楼在北京城竖起,无论是买多少匹布,裁多少件云裳都没人见过这阁楼的主人,只听得是个美人儿胚子,若是有幸能见到一面,此生也就个值字了得。
进了楼侍者并不像其他小厮那般聒噪,反而用上好的紫砂壶掌了壶御前龙井来。趁着这机会秦锦煌上上下下粗略打量了下这地方,不像陈奂仁为梨园的事情忙总是到这地方来,秦锦煌还是第一次进这楼。楼里说来并不华丽轩昂,每一个角落里却无不散发着古色古香的韵味。越发好奇了起来,究竟什么人有这般气量。
在他们的对面秦锦煌却是看见了熟人,不由自主的微微蹙眉。此人为东三房西五行的老板沈鸿潇,东西南北家及北平各大户无不对他熟悉万分,这人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进月来缠上了两耳不闻天下事的秦锦煌,他正为这事头疼,真是不巧。看沈鸿潇的样子像是在打发时间的样子,来讹人家一壶茶吗?败类。秦锦煌这次还真是避不开了。
“哎呦,这不是秦老板吗!”沈鸿潇明显也主意到了秦锦煌开口道。“真是好久不见啊,秦老板变得更风姿卓越了啊。”说着就要凑过来。
秦锦煌身子向后避了避,拉开恰好的距离,扯起淡淡的微笑道。“沈老板真是说笑了,秦某自知无处为家也没什么本事,只会唱那么两句不精的戏,真是劳烦您记挂着了。”
“无处为家?沈鸿潇对其他话像是自动屏蔽了一般,念叨着这句。“无处为家不如……”
“无处为家来我琼丹阁如何?”沈鸿潇没说完的话被打断。
声音秦锦煌觉得有些耳熟,但又分辨不出是谁。齐尉?不像,就凭那评价也不像,齐尉虽是眉目清秀倒也不至于到形容那般潇洒。
“秦老板,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来着赫然是在齐尉处遇见那人,那时并没仔细注意人眉眼,如今再看也确实真是美人,哪怕是秦锦煌都有些羡慕那幅笑容再半分便腻,减半分便淡的恰到好处的弧度。让人怎么都讨厌不起来,这人就单站那就是幅风景的样子。“可还曾记得与子都的约定?”
“自是记得的,可是这时间就未可知了,若是贺公子愿得戏罢后与我一同,锦煌定与你举杯彻夜不眠。”秦锦煌笑容温柔道。
沈鸿潇有点不甘心,这么多天来秦锦煌一直躲着他,好不容易偶遇一次还被人打断。可是他也没办法,见自己心上人对别人的称呼都改了自己还真是挫败。沈鸿潇看着贺妄笙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也没差啊。
秦锦煌似是知道沈鸿潇在想什么一般,真是浪费了副好皮囊。
“荣幸之至。”贺妄笙看着吃瘪的沈鸿潇怪心眼的有些幸灾乐祸。“锦煌我们先谈正事,今个来琼丹阁是何事?”话音刚落便看见在沈鸿潇看不到的时候秦锦煌飞来的几个眼刀。
“得麻烦贺公子你,帮我量身定做身戏服了。”秦锦煌对于幼童般的两人颇为无奈,只得丢出了几个眼刀,不过看贺妄笙的模样应是没什么作用。
“戏服好说,只是……”贺妄笙神色那么一转,踌躇道。
“只是什么?”秦锦煌已是看出贺妄笙打了什么坏主意,既然做戏就得做全套的,秦锦煌配合的问。
“戏服自是要让锦煌你穿着舒服,尺寸咱们可得重新量。”语罢便在秦锦煌身上肆无忌惮的搜刮打量着,匀称纤若的身材,细长笔直的长腿,当然还有眯着眼略带危险意味的笑颜。
沈鸿潇自知是自讨了个没趣,略微有点不舍的看了眼和贺妄笙隐入内阁的心上人,哎……美人儿配美人儿也是幅风景啊。
回过眼来却看见被遗在这儿的陈奂仁,看他也一脸不紧张的样子挑选着布料,沈鸿潇开口道“陈老板,咱们可都是被遗落在这儿的苦命郎啊。”
陈奂仁云淡风轻回过脸来回答他“嗯?有吗,我没这么觉得啊。秦老板有他自己的生活,等玩够了……”
“等玩够了他就有新的玩法了!”沈鸿潇有点激动的道,哎呀真嫉妒啊!一个能为秦锦煌量身做衣服,一个是秦锦煌经济的来源。他怎么就这么和美人儿无缘呢!
陈奂仁没说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沈老板您太过太心急,我的话可没有说完。”
陈奂仁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便和小厮去内阁选料子去了,剩沈鸿潇一个人怎么都想不明白,那还有什么后话啊……
秦锦煌和贺妄笙进了琼丹楼的后阁,刚进屋子贺妄笙的手就略不安分起来。“做什么。”秦锦煌飞他一个眼刀道。
“锦煌难道不知道做戏可是要做足全套?”贺妄笙抬眼看着分外迷人的秦锦煌。
“贺公子难道不知道秦某做戏最爱留一幕?”秦锦煌故作妩媚一笑,抬手便给了贺妄笙一个爆栗。“好好量,若是再不安分,死相可不好看”
\"在下明白分寸。”贺妄笙自知分寸尺度,况自己与身前这人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怎有占人便宜的道理。“秦老板,你与齐先生关系很好?”
秦锦煌本抬眼看着天花板的眼神落在贺妄笙身上,然后没在意的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房顶。“凑合,贺老板你又如何?”
贺妄笙嘴上答着手里长尺也没停“家父与齐先生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许我过问太多。家父说我在北京城就做闲散裁缝便是,财政交给小弟。”
“哦?你们家倒是怪的很,硕大家业交给小弟掌管着。怕是北京城只你独一份。”秦锦煌又瞅了人两眼,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并非不适商场纠葛。忽似想到什么,然后又道“莫非,贺老板有隐疾?”
尺寸量罢的贺妄笙在手掌敲打着长尺,嘴角噙着无奈的笑。“秦老板是想试试?”
“不敢不敢,倘若传出去我好男风,来看我戏的姑娘们还不得哭哭啼啼的,我可不会应对。”秦锦煌挑眉看像贺妄笙又言“怎么,我这尺寸可还标准?总不早功可别生了赘肉去。”
贺妄笙道也没给他回答,反而调笑道“你胖些才像那倾国倾城杨玉环,现在更像赵飞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