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雨（2 / 2）

“不是，李姐，我就是，有点担心徐鲸。”赵陆吾说，“夹竹桃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现在就他一个人，怎么能对付得了夹竹桃啊……”

李缙仪顿了顿才说：“你现在想这些没用，先把眼前的状况应付好吧。而且那个人不是说了吗，徐鲸是个……他的能力可能比你想的要厉害得多。”

自从徐鲸的身份被夹竹桃一口揭破之后，李缙仪的态度就有点奇怪，大概也是没法接受和自己并肩战斗的人居然是个通缉犯的事实。她侧耳听了听外面：“他们说，还要调人手过来，应该发现现在这个人手拿不下这里了。”

“那还能怎么办，”赵陆吾苦笑，“继续守着呗。”

大约是雨林里的路着实不太好走，零零星星的枪声里，双方都不怎么走心地战斗到傍晚，对面的援军才到。

赵陆吾眯着眼睛点了点数：“四个车，二十来个人吧，这次可没人帮我们炸车了。”

这里是赤道线以南，六月底的日子白天要稍短一点，还没到六点天空就已经渐渐开始泛起灰色。阳光退去，头顶上空积攒起了大朵大朵的云，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一旦开始下雨，局势对他们就是有利的，对面人配备的多数都是普通枪械，没有防水功能，一旦进了水就是哑火的命。

真正的硬仗，马上就要开始了。

楼下余明军杨丰年陈鑫磊都是长期在金三角混的，对于热带雨林气候再熟悉不过，看着天气就知道一旦下雨局势就是对他们有利的。枪不能开就是一坨废铁，拼起近战，这些人从来没有怕过谁。

老缉毒警们一致地换上了伞兵刀。

99式伞兵刀，比起赫赫有名的瑞士军刀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配件，黑色的亚光涂层就算在火焰边上也不会有一丝反光。刀刃上带着一层倒刺，可以轻而易举地割开绳子和皮肉，脊背上则带着了一个倒钩，无论是剥皮还是勾开什么东西都很方便。

楼外的枪声停了，有人悄悄试图往里靠近。

于辉的尸体还在外面，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杨丰年朝余明军打了个眼色，余明军点点头。

杨丰年就轻手轻脚地跑到外面那圈围墙下面，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巴西雨林的雨水多，所以基本上所有建筑都是高高架起来的，门口有一架梯子。那梯子是木头做的，有一半已经被刚才的子弹打坏了，剩下半截晃悠悠地挂着。天色越发灰暗，乌云翻涌，吞噬掉了最后一点光线，空气愈发潮湿，眼看着就要下起雨来了。

有个高大的男人一只手抓住了梯子的底端，稍一使劲，攀了上去。

杨丰年俯下身子，肌肉绷紧，随时准备窜出去。

那男人看起来高大，但动作却十分灵活，顺着梯子往旁边一躲，提防着围墙后面可能会出现的杀手，手里握着一把军用的刀。

杨丰年身子不动，只有脑袋稍稍偏离了一个角度。

有零零星星的雨水滴答在地上和小楼上，打湿了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让里外的人想通过声音来判断方位产生了一点困难。

男人似乎有点着急了，露出了小半个眼睛。

一把伞兵刀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正正扎进了那半个眼窝里。扔出来的人手劲很大，刀尖直接穿过了大脑，从脑后透了出来。小小的入肉声淹没在雨声里，男人松开手，掉了下去，鲜血在他身下的水洼里缓缓漫开。

这一手似乎震慑住了攻楼的人。

围墙上还带着弹孔，看起来摇摇欲坠。黑幽幽的空间里看不到任何人的行迹，雨越来越大，埋住了所有异常的声音。

埃里斯急躁起来，他用西语说了一句什么，原本还在谨慎试探的男人们纷纷涌了上来。

楼里的战斗力有限，他们不可能守住四周。有几个人带了刀和梯子，从小楼的后面绕了过去。

手榴弹在一楼墙壁上炸开，轰出一个足以让一个人钻过去的洞口。还好一楼的人都是有战斗经验的，没有人躲在墙壁边上，但也因为飞溅开的烟尘碎土受了一点轻伤。男人们迅速架好梯子，攀爬到了一楼外面的平台上。

屋前屋后两处的战斗同时开打了。

屋里人的军火没有受潮，还是可以用的。杨丰年余明军守前门，楚山杳和陈鑫磊守后面轰开的洞口。韩东自知战斗力不行，就算留在这也是拖累，干脆和赵陆吾换了位置，上了二楼，用手边现有的材料临时做了几个炸弹。

这炸弹特别简陋，里面的火药是从手枪子弹里倒出来的，外面的壳是希希喝完的奶粉罐。他拿伞兵刀改造了一下，割成小一点的外皮，一个奶粉罐差不多能做两个炸弹。

韩东还在里面倒了一把石灰。

楼下不时传出惨叫声和人体落地的声音，韩东额头上见了汗，握紧了手里的简易炸弹，对准外面停远了一点的车，扔了过去。

另外一个就扔在了楼下。

这炸弹的威力其实有限，但听起来的动静很能唬人。再加上飞溅出的石灰遇水滚烫，奶粉罐更是炸成了一片一片的，还是有几个人受了伤。他们身后的车虽然被炸了一下，但并没有直接炸开，不过刚才徐鲸来的那一下还是给他们带来了阴影，顿时叫嚷着要撤离。

埃里斯阴着脸，抬手直接捅死了一个叫喊着要离开的人，那人连最后一声喊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变成了扑倒在地的一具尸体。

“今天，这座楼里的人，一个都不准留。”

韩东拉开衣袖，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十三个小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