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藏（2 / 2）

空气无声无息地冷凝下来，停车场里只有女孩们小声的啜泣声。徐鲸不敢回头看她们，只能紧紧握着自己手里的刀。

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打湿了一角鬓发。他身上还是那套清洁工制服，冷汗慢慢浸透了后背，洇出一片奇怪的形状。安安静静的停车场外，隐约能听到车辆驶过的声音。

等等……车辆的声音怎么越来越近？

徐鲸愕然抬首，只见两辆有点破的面包车正一前一后地从入口一路狂飙而来！不知道是司机驾驶技术不行还是怎么回事，硬生生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开出了遍地障碍物的效果。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从前面那辆车的后车窗里伸出来，哒哒哒射空了一梭子子弹，正正打在夹竹桃旁边。

夹竹桃显然没想到这两辆车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惊讶之下也顾不得控制人质了。她这趟出来带的人并不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两辆面包车还带了枪的人抗衡，只得慌忙和手下们上了车，临走还不忘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与此同时，赵陆吾也带着几个女孩从走廊里跑了出来，他身上全是灰土，显然为了堵死门口也是煞费苦心。

“徐鲸，你没事……于辉？”

前头那辆车的驾驶室里下来个人，正是于辉无疑。后面那辆车上下来的则是余明军。在于辉车上架枪逼走夹竹桃的是陈鑫磊还有楚山杳。

“韩东呢？李姐没事了吧？”

“李姐没什么大事，就是还很虚弱，我们就让韩东和老杨留下照顾她了。”余明军说，“这是……你们救出来的女孩子？”

“对，”赵陆吾正色道，“阿斯梅尔的警局涉嫌包庇甚至直接参与人口买卖、器官买卖、卖淫以及非法代孕，整个警局怕是都不干净。这些女孩是我们刚从警局地下救出来的，但是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安置她们，您有什么办法没有？”

“阿斯梅尔以及这周边也没有大使馆，”余明军面露难色，“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联系国内的话恐怕他们也是鞭长莫及啊……”

“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我有办法。”徐鲸按了按耳朵里的耳机，说，“鲲在附近有一处已经不用的据点，我们可以先去那里。”

货车车厢里，气氛凝重。

徐鲸盘着腿，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膝盖上放着那把大马士革刀。赵陆吾坐在他身边，俩人一水的神情平静，就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

于辉瞪着他俩，欲言又止，张了半天嘴没蹦出半个字来，最终说：“赵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赵陆吾看了他一眼：“就你看见的这么回事儿啊。”

“不是！”于辉急了，“赵队他他他他可还是……可还是那什么啊！你俩又都是男的，这是作风问题啊赵队！回去你肯定得被查的！”

“那就不让他们知道呗，多大点事，瞧你那出息。”赵陆吾丝毫不惧，顺带着还嘲了一把于辉，“警察不结婚又不是新闻，大不了就这么单着。”

“不是！”于辉额头上都要开始冒汗了，“赵队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的呢，他那照片现在还在白雁的……”

“行了！”赵陆吾打断了他的话，“哪那么多话呢你，上后面看着去，问问她们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一会想办法弄点来。”

于辉还想说什么，看到赵陆吾的脸色，悻悻地闭了嘴，转头去问女孩们的需要了。

之前那个拼死产下的婴儿现在在给她接生的女性怀里，那是个日本人，叫杉原纯子，和夹竹桃对峙的时候她就一直用手掌捂着宝宝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啼哭，现在安全了，杉原纯子就慢慢摇晃着哄她。

于辉把一个水壶递给她，很克制地和她离了一段距离：“喝点水吧，宝宝是不是一直饿着呢？等会我们想办法去弄点奶粉来，我也不知道养小孩都需要什么，你跟我说说。”

杉原纯子抬起头来笑了笑，她是那种典型的普通人对日本女性想象的形象，不算很漂亮但很温柔。她说：“现在情况特殊，只要奶粉和一些布片之类的给宝宝做尿布和襁褓就可以了，宝宝一定也会体谅我们的，对吧？”

这个在罪恶之地生产出来的小姑娘居然意外的命大，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很健康。她不哭也不闹，在杉原纯子怀里沉沉地睡着，皱皱巴巴的皮肤竟然还能看出几分可爱来。

于辉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对小孩子的兴趣也不是很大。他转过目光，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女孩们：“别怕，我就问问你们需要什么，我不懂这些，告诉我我去弄点来。”

有个女孩低声说：“衣服。”

她的声音实在太低了，于辉一开始都没听清。他问：“你说什么？”

那个女孩抬起头来，面孔暴露在货厢昏暗的光线里。于辉愣了：“你是……叶楚？”

这不就是他当初在基多警察局里偶遇的那个中国女孩吗？

叶楚显然也认出他来了，惊讶道：“你是……厄瓜多尔那个？我就说，普通人怎么可能在警局里处理事情，你果然是个警察！”

赵陆吾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他站起来，往这里走了过来，却在看到叶楚的一瞬间也愣了：“你不是……江南人家的那个调酒师吗？”

长得有点像杜鹃，耳朵上带个红耳钉，看人的时候冷冷淡淡，就是同一个人啊！</p>